“太子病得不轻,外感风寒且五内虚弱,需要大补……”幺貅诊断好了之后,利落的起身,“我这里先开个方子,每日两计,先服上三天试试。服药期间,要注意修养,切不可下床走动,也不要出门,以免再染风。”楚永旭本来还悬着一颗心,担心这新来的大夫会戳穿他,没想到此人不仅长得好看,心思倒也机灵得很,于是放下心来,左不过是开些滋补的方子,喝点参汤之类,无妨。
幺貅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太子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松,于是又继续说道,“太子身份贵重,寻常的药物恐不能起到很好的调养效果,我的方子里有几样药材比较特殊,还请熠王殿下即刻着人去准备,以免耽搁了太子的病情。”
楚哲昶自然也跟着接下去,“哦?幺医师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本王一定为太子寻了来!”
不远处有个长条桌案,上面放着笔架和一沓裁剪好的白纸。幺貅走过去,熟练地拿起笔,在纸上一一列举起来,一边写一边复述,“新鲜的蛇蜕二钱,一定要刚蜕下来的,最好带着蛇□□的那种;蚂蝗三钱,要活的;地龙(蚯蚓)五钱,去除两端,只取中间到白颈的一段,也就是地龙用于生养的那部分;蝙蝠干半只研成粉末;活全蝎两只,活蟾蜍一只,每次取蝎毒及蟾毒一钱做引;还需黑蚂蚁五钱;新鼠,即刚出生,眼睛还未睁开过的小鼠一只,要活着放进药罐里熬煮;再加上二两上好的猪五花,这些药对清热解毒,滋补身体有奇效,一样都不能少,这是一计的药量,往后每次吃的时候都要取最新鲜的药材煎煮。”
听幺貅说完,楚永旭整个脸都绿了。这些东西听起来都已经够恶心的了,还要每天都吃?!那不是要人命了!
楚哲昶接过幺貅递过来的单子,看了看,转头对司徒瑾渝道,“司徒,太子病重,本王又公务缠身走不开,这些东西还是派你的人去张罗吧,尽快弄上来,免得贻误了治疗时机,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
司徒瑾渝咬牙忍笑早已忍得两颊发酸,此时摆出一份重任在肩的样子,把幺貅列得药单仔细折好,谨慎地放进口袋,“王爷放心,司徒瑾渝一定竭尽所能,今日就命人把单子上的药材找齐,让太子今晚就能进上新药。”
外间,楚游南早就笑得胃肠抽筋,趴在苏沁肩膀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擦眼泪,“这都是什么东西,听起来都觉得恶心,真能治病?”
苏沁看着她,也觉得有趣,这个叫幺貅的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想出这种方法来折磨太子,“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治病,或许是斡鸩族人特有的方法吧,不过若真如他方才说的去做,那这药想必是天底下最难下咽的东西了,太子也不会喝吧。”
“谁让他装病的!他要是不肯喝,那就证明他是没病,我看他太子的颜面往哪放!”楚游南打心底里佩服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医师。对待太子,十六哥尚且让他三分,整个翀越国上下,除了自己,没有人敢明着跟太子叫板,他倒好,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整治太子,“哎,对了,五花肉也能做药吗?”
“这个啊……”苏沁为难起来,“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有传说一些疑难怪病需要用血肉一类的东西做药引,但我从没见过,不知道这五花肉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管他呢,反正肯定难喝得不得了,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
司徒瑾渝的人办事尤为得力,不到傍晚,什么蛇蜕、蝙蝠、蚂蝗、地龙,什么蝎子、蟾蜍、黑蚁、新鼠,无论死的还是活的都备齐了。至于五花肉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牵来一头肥猪,直接在营地边上宰杀,留出上好的猪五花,其他部分切割成小块,送到厨房,晚上加菜。
幺貅命人在太子营帐门口支起一口半大的锅,准备煎药。有些人好奇,就围在四周看,不过大多数人都惧怕这些蛇虫鼠蚁之类,站得远远的,只有少数几个胆子略大些的,围在附近。幺貅先倒入半锅清水,把带着乳黄色粘液的新鲜蛇蜕、掐头去尾的地龙、以及新鲜的猪五花放进去熬煮,待水开之后,又依次放进了蝙蝠粉末、活的蚂蝗和黑蚂蚁,熬了足有半个时辰,锅里是水已经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不过上面却漂了厚厚的一层油腻,还浮着几具蚂蝗和蚂蚁的尸体。又熬了一会,幺貅又让人把活蝎和活蟾蜍拿过来,当场取毒。司徒家多得是高手,这种取毒的活用不着幺貅自己动手,早有善用毒的人等在旁边候命。等到蝎毒和蟾毒依次滴进药汤中时,原本灰黑色的浓汤瞬间变成了惨绿色,一种怪异的腐臭气味瞬间弥满整个营地,闻到就想吐。最后,幺貅用筷子夹起盘子中那只小小的,粉白色不停抖动的小老鼠,小鼠眼睛还没有睁开,突然被夹起来之后发出一阵细微但却极其刺耳的“吱吱”声,听起来就像是有只老鼠在自己心里叫一样。可是当幺貅把它丢进沸腾的药锅里时,那声音骤然就停止了。不一会,粉白色的尸体就浮了上来,随着翻滚的水泡在锅里转着圈。太子的贴身侍从,原本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在一旁看着幺貅煎药,之前还强忍着恶心,此时已经完全崩溃,捂住鼻子转身不停地呕吐起来,就差把五脏六腑都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