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此时却面露赧色,颊上飞晕之际,她稍稍侧过头去道:“王爷又拿妾取笑了。”
“本王等这一日许久,如何就成了取笑?”西雍道,“本王迟迟不动清王一是确实没有恰当的时机,二是因为太后毕竟在朝,依她对清王的重视,再看父皇对太后的孝心,如果清王突然出了事,必定也是要掀起一场波澜的。”
“王爷不提,妾险些忘了,如果真的对清王下手,哪怕真的归结为上天授意,太后就算表面上不做动作,也难保私下不会有行动,王爷打算怎么办?”瑟瑟问道。
西雍成竹在胸道:“久病之人身体不济,身边必然要有一个服侍之人,是不是?”
瑟瑟虽然不明白西雍的意图,却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所言在理,便点了点头。
“总在太后身边服侍的人是谁?”
“昭仁公主。”瑟瑟惊觉道,“难道她?”
西雍点头道:“昭仁已经找过本王,本王也知道她的软肋,既然她有意亲近,本王正好借她的手了解太后的情况,以便在日后随时做出反应。”
西雍过去跟景棠对阵时尚且没有大胆到想要直接对皇室内部的人直接动手,现在却已经将主意打去了太后身上,显然是因为景棠被废和那块天意石碑刺激他内心蛰伏隐忍多时的欲望才让他突然有了这样的举动。
瑟瑟对此虽觉意外却也没有太多惊讶的感受,想来西雍一直以温良作为伪装,在人前制造他谦和的假象,实际上他的心狠手辣比起景棠有过之而不及。既然话已至此,瑟瑟多少也能明白西雍的意图,两人就此心照不宣,静等庄友行动。
☆、第十一章 箴言刻两行 莫辨真假词(四)
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宫中御医对此都束手无策,今上为此大怒之余,不免想起司天台监正当日所言。未免太后知道玄旻离开建邺而情绪激动,因此今上特意提前试探了一番,然而话才开口,太后一听断然拒绝,甚至为此动了气。
“母后稍安。”今上极力安抚着太后。
昭仁见太后气喘急促,立刻上前又是拍胸又是抚背,与今上一起说了不少好话才暂且让太后平静下来。
太后抓着今上的手,郑重叮嘱道:“哀家久病,早在玄旻回归陈国之前就已有了,与玄旻没有分毫关系。陛下上要将玄旻赶出建邺,是要将他送去哪里?陛下可别忘记,当初为了交换灵徽公主,玄旻可是将他的赐地都拿出来了。”
“玄旻得以长居建邺,都是因为太后抚恤,不过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王爵亲贵,总不能一直留在建邺……”
“陛下这样说,哀家要问,靖王如何还能留于建邺国都?”
今上因此哑然,室内也立刻一片寂静。
昭仁见状忙打圆场道:“太后今日还未喝药呢,这会儿药已经送来了。”
于是内侍端药送上,今上亲自喂太后服下。然而太后喝了两口就不远再喝,仍旧拉着今上恳切道:“陛下若因为司天台监正所言,当真相信玄旻是冲撞龙脉的不正之气而要将他赶离建邺,哀家也不能阻拦,但哀家有一个请求,恳请陛下答应。”
见太后松了口,今上少不得暗中欣慰,却也不能就此表露,凝眉道:“母后但说无妨。”
“哀家不忍见玄旻只身在外而无所依傍,陛下真要让他走,就请等哀家咽下最后一口气,再将他逐出建邺。”虽已油尽灯枯之势,太后此时说话却极为坚定,一双眼睛尚余神采,竟与连日来的情况大相径庭。
今上见太后做出这样的退步,也不想在他们母子之间闹出不愉快,他就此点头道:“谢母后体恤,朕答应母后。”
太后这才松开一直拉着今上的手,与昭仁道:“药呢?”
昭仁如梦初醒地重新拿起药碗,却因为走了神不慎将其打翻,她立刻命人再去弄了一碗。
今上见目的达到,也不便再多打扰太后休息,就此离去。
昭仁送驾之后伏在太后床边道:“太后方才与父皇说的话,真是吓死昭仁了。”
太后眉间已褪去了力保玄旻的坚持,那一番说辞也是让她深感疲惫,如今她靠着软枕,轻轻抚着昭仁道:“自己的身子,哀家知道,只是哀家确实舍不得玄旻。那个孩子生来命苦,哀家也只有代他母亲多多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