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雍一个眼刀直击而来,令庄友当即浑身一震,这就垂首噤若寒蝉。西雍见后才收敛了眉间冷冽之气道:“本王若信天意,也就不会与庄大人有现在这样的对话了。司天台那帮人从来危言耸听,他们的话听些好听的便可。”
庄友心悸于西雍方才太过凌厉的目光,一时间并不作任何回应。
“且不论那块石碑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既然司天台的人都说近来建邺龙气衰微,那离开了真龙庇佑的幼龙岂不是更要小心谨慎?”
西雍仿佛寻常那样说着玩笑,从声音都神情无不显得惬意安闲,然而正是这种看似无意的说辞里暗杀的杀机足够让庄友深觉其中的用心险恶,他暗自惊叹了一声,却不敢立刻答话,但大约已经揣摩出了西雍的用意。
西雍含笑看着庄友,眼波却没有丝毫笑意,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庄友倍感紧张,最后他只得叉手道:“谨听王爷示下。”
“本王知道庄大人在朝中不喜结党,若真交友必定是走心交命,引为知己。先前盐道衙门的事,本王交给了庄大人,庄大人也的确给了本王一个惊喜。这一次,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话到最后,西雍说得极其缓慢,那不情之请四个字,字字犹如巨山压来,压得庄友不堪重负,膝下一软立刻跪去了地上道:“王爷开恩。”
“本王知道这件事确实为难庄大人了,不过庄大人既然上了本王的船,便是与本王休戚与共,现今大局初定,却还未稳,司天台那里不就突然横生了枝节?本王只望时局彻底安稳,这样庄大人也可保仕途坦荡,高升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西雍听来尚算温和的劝说却充满威胁,是要庄友记得他曾参与了构陷废太子一案,这个把柄落在西雍手中,有些事他也就身不由己了。
庄友心中纵然懊悔,却木已成舟,在无退路,便道:“王爷请讲。”
“前鸿胪寺主簿一年前被调去了皇陵任内府总管,本王听说,他早前与庄大人有过往来?”
只肖这一问,庄友就彻底明白了西雍的意思,回道:“是旧识。”
西雍如梦初醒地哦了一声,庄友暗道他这不过是惺惺作态之意,便道:“下官知道了,这就去办。”
庄友就此退去,西雍依旧愁色不减。瑟瑟进来时见他这副神情,便上前问道:“王爷是在思虑那块石碑的事?”
西雍虽未承认,但他深思的眉眼已然给了瑟瑟答案。
未免西雍忧思过重,瑟瑟又为他捏起了肩道:“妾方才在外面都听见,就算是人为,于王爷也没有坏处。”
西雍知她冰雪聪明,他也不想在瑟瑟面前有诸多隐瞒,比起庄友那些还需要用各种利害关系去牵动的旁人,他倒是乐意就这样相信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瑟瑟。在瑟瑟这几下力道适中,手法又精准的拿捏下,他确实觉得不若方才疲惫,这便满意地拉起瑟瑟的手,将她引到面前道:“你与我说说其中门道。”
瑟瑟眉开眼笑道:“清王一向不爱理朝政,也不受重视,在朝中更没有党羽,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平白无故就想要去害他、诬陷他,可现在司天台突然将矛头对准了他,那他必然就是所谓的不正之气,天意如此,理应受千夫所指。”
“你这是想公报私仇?”西雍玩味道。
瑟瑟对此不置可否,继续道:“不正之气盘桓于建邺日久,冲撞了龙气才导致太子府意外走水,太后凤体违和,严重的可能导致朝局不稳。可中朝毕竟有真龙天子坐镇,清王那样的不正之气不足以撼动今上龙威,可是废太子这条幼龙根基还未完全稳固,受不得邪气久侵,现今又离开了王城,远离龙气护佑……”
瑟瑟说到这里,眼中波光已与西雍的目光融到一处,两人相视而笑,显然明白了话中深意,她的想法跟西雍如出一辙,不同的只是最终目的,她要借此狠狠打击玄旻,从而获得更有利的报仇条件,而西雍要的则是在玄旻受挫之后彻底独占建邺城中的亲贵龙首,毕竟到了那个时候,废太子也已经再没办法与他斗了。
西雍抱住瑟瑟道:“如果这次庄友真能成事,那本王答应你的事也就可以尽快办了。”
瑟瑟闻言惊喜道:“王爷此话当真?”
“靖王府正妃一位悬空许久,本王也想尽快寻个最合适的人坐上去。”西雍眼中尽是对瑟瑟的宠爱,满满的笑意都从他的眼眸中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