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话还未来得及叫出口,却被刘义真将嘴唇一把握住,泪水瞬间变模糊了双眼。傻丫头!你跳下去做什么??
刘义真从窗口看着璃珠模糊的影子,在夜色中,正回头看着自己微笑,笑得清透烂漫,纯白无暇;那一抹笑颜,停留在豆蔻的年华,停留在她无怨无悔跟随,停留在无知少年酿成的大祸之中;叫他永生难忘。
车子越行越远,她的倩影渐渐地变模糊、变小,却直挺挺地站在道路的中央,用小小的身体,为前行的二人争取一点生还的机会……
车夫也被惊吓了,夜色中,本就看不清路,后又有追兵追得紧,慌不择路之下,竟是将马车翻落到了路旁。
刘义真抱着哭声泪人的齐妫跳出车外,随着坡度一径滚落下去。隐约还能听得见后面传来脚步凌乱的马蹄声,似乎还有质问与怒吼之声,夹杂着马嘶吼的声音。混乱中的少年,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她倒在血泊中,那盛开的血莲里,她灿烂而无悔的笑颜……
彼时刚下过雨,枯草地上,全是泥坑与低洼,二人滚落到最底下,已经成了泥人了。来不及难过的二人看着路边的夏军举着火把已经赶到,眼见就近在迟尺了,只能忍着冬日的寒冷与伤痛,从泥坑里爬出来,相互搀扶着往深处的灌木丛中走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死与共
夏军并没有放弃寻找他们,开始以为跳车的便是那刘义真,未曾想竟是个未及笄的少女,双手死死护住什么东西,无论问什么,都是沉默不语;顿时气极,直接一刀便将璃珠的性命了结了,掰开她手指,竟是一根普通的碧玉簪子。更觉无趣,转而继续去寻刘义真。
他们将那马车用刀剑砍碎了,发现里面并未有人,便又下令全军开始搜索。
齐妫二人将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看见那刀剑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现出来的寒凉的光芒,将他们的心照得一片冰冷。
二人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幸好借着夜色的掩护,又加上二人身上都是泥,与枯枝枯草的颜色相差无几,便更加难以辩论,但若是全力搜索,将二人擒获的可能性就太高了。
夏军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刀剑,一边走,一遍用刀剑向前刺,每一次刺向前,都将二人的心吓到要跳出嗓子眼了。那几近就要插\入胸口的刀,时刻在他们的周身行走着,本来在小步挪动的二人,再也不敢动了,甚至屏住呼吸的时候,都嫌心跳的声音太大,会叫夏军发觉了,一刀刺下去,便是当场毙命了。
夜色凉,夜风冰寒,深邃的天空,辽阔无际;地上的枯枝败叶在夏军的脚步声里,被踩得“吱吱”作响;灌木丛内,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散落在各处,夹杂着夏军的脚步声和刀剑相击的声音,一道一道地直击二人的心中;刺骨的寒风,将原本就湿透的他们,吹得冻成了木偶,只剩下惊恐的眼神,和不安的心跳;刘义真突然紧紧地握住了她满是泥泞的手,紧紧地,生怕就有那么一瞬间,她或者自己,要死在这夏军的刀下,死在自己少年懵懂的无知里……
突然,天空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就如那寒冬里的针尖,一针一针地刺在他们的身上,冷得牙齿忍不住要互相掐了起来。二人只能竭力忍着冰寒刺骨带来的身体上的疼痛,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一路聚拢过来的夏军,若是再有一刻钟,他们就有可能完全暴露在夏军的视线当中。
不远处的火光,明明灭灭之间,突然少了许多去。
“报告将军,雨将许多火把都浇灭了,夜太黑。”远处夏军中有人在报告。
不多时,便见着夏军慢慢的撤了出去。
齐妫这才敢将雨水淋到嘴里的泥水如数吐出来,伸手摸了一把脸,转头看着模糊不清的刘义真,二人竟是相对无言了去。
刘义真放开了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里衣里擦了擦,才伸手去将她脸上的泥水与泪水擦了去。可还是觉得不干净,干脆撕下里衣,细细地擦着她的脸。
看着他那般细腻的动作,齐妫的眼泪又一次下来了,讷讷道:“珠儿。”声音在冷雨数数落下的冬月里,显得格外的寂寥与落寞。
刘义真手上的动作一顿。怔怔地凝视着夜色里的少女;突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两个泥人就这样在寒冷凛冽的冬夜里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互取暖,也彼时知道了对方的重要。
“对不起。”刘义真认真地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珠儿,你没有许她一个未来,却叫她就这般离开……再也回不到爹娘的身边了。”想着那个可爱的老头儿,还有那个高傲的母亲,他们如何能承受得起失去这样一个纯白无暇,天真单纯的孩子?而她,终将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彻底放弃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