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刘义隆疑惑地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
刘文抬头看着刘义隆,似乎鼓起极大的勇气一般,道:“殿下可记得当年在建康城对袁家大小姐的态度?”
刘义隆将笔放回笔架之上,含笑道:“你要说什么?”
“属下,属下是想,当年你既可以那般决绝地对袁家大小姐,为何对这路姑娘,却是藕断丝连的?难不成,殿下,殿下真的……”刘文的脸早就红了,难为他能将这几句话说完整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刘义隆叹了口气站起来,踱到他的跟前,道:“她与袁家小姐不同在于,她曾经救过我一命,若我一定要忘恩负义,那世人该如何看我?”
刘文却依旧讷讷道:“就算是救命恩人,只当报答便是;但一定要按着她的心思来,这不等同于以救命之恩相要挟么?”
刘义隆沉默不语。
“属下,属下还斗胆说上一句。”刘文看着刘义隆的神色,顾着勇气道。
“你说。”刘义隆看着他。
“那,属下可说了。殿下您不能生气。”刘文舔了舔嘴唇,下狠道:“她若执意要这般,大不了把命还她便是!”
刘义隆一愣,倒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竟是这般决绝?他看到了什么,才如此断定自己不曾喜欢过其他的任何人的?突然灿然一笑。点头头。“你说得有道理。”说完便兀自出门,回头道:“与王妃说一声,我今晚会晚些回来。”
刘文额头暴汗,赶紧跟上来道:“殿下,属下与您一起去。”不会是真的把命还她罢?
刘义隆回头看着他,含笑道:“不必担心,就是晚些回来。定是会回来的。”
刘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讷讷来了句:“好。”完了!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了罢?谁知道那路姑娘是作何想的?
路惠男住的别院与王府相隔了整整一条街,为的就是避免相见;院落中除了守门的几个小斯,便只留了两个丫鬟给她,一个粗使的,一个照顾她日常起居的;刘义隆当时想着,总不能叫她自己做这些。现在想起刘文的话,倒是叫自己突然醒悟了一般。
自打路惠男搬来这露院之后,刘义隆除却第一次送她过来之后,便再未曾来过,今日这也算得上是第二次来了。
进门时,刚好见着那身边那唤作心儿的丫鬟端着水,见着刘义隆,兴奋得赶紧喊道:“姑娘,殿下来看您了。”
路惠男正打算将头饰都去了,反正这成日里也并未有人来这里,落幕之后,便干脆将白日里的装扮全都撤了去的。这会子听着说殿下来了,眸中闪着亮光,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又将头饰重新插入发中,起身端详了一下自己,便迈着小步子赶紧出来迎了上来。
刘义隆看她比之前穿着要好些,本也生得不错,这会子看着,倒是有几分动人之处;若不是她那般执拗的性子,他倒是觉得她像个小妹妹一般,也并不讨人厌。
“拜见殿下。”路惠男上前施礼,声音清亮,听得出那份喜悦。
刘义隆点头,道:“先进去,我有些话与你说。”
路惠男心中暗喜,赶紧侧身让他进了房间。
“心儿你先下去,本王与路姑娘有话要说。”说完便将房门合上,转身对着站在身边的路惠男道:“你去坐下。”
这一路以来,路惠男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也知道他对于自己,大多是基于不忍心;在他今晚的到来,却又是叫她心头一喜:他是记得自己的,只因家中有妻儿,许多事情不便而已,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在这般夜色之下,来到自己的住处?心思至此,便给他倒了一杯水,静坐在那里,等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再靠近,坐在自己的旁边。
“今日我来,是想要与你说说现在我心中所想。”刘义隆望着窗台处的烛火缓缓道。
路惠男心中柔情万种,含笑道:“殿下请说。”
“自那日你救我,到现在已了半年时间了,这期间本王对你多有感激。”刘义隆顿了顿,看着他道:“若是你愿意,本王可向皇上请旨一道,收你做本王的义妹。”
路惠男的脸色一变,眼圈一红,泪眼又开始汪汪起来,手上绞着帕子,哽咽道:“殿下,民女,不想要,哥哥……”
“那你要什么呢?”刘义隆拨弄着桌前的茶杯,淡淡道:“你想要本王给你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