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簪录_作者:悠南桑(207)

2018-01-06 悠南桑

  除了已被提拔为富宁路府尹的刘燎大人,张承安亦越来越信任和倚重御史台杜监察。

  赵允旻嘴角浮起意味深长的笑,二人急些好,越急他省心,但是杜监察要在御史台成上品官不容易,欲速则不达,必须先做其他布置。

  至于李仲仁,若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若同,他自一路提携。

  夜越深汴河越热闹,至汴河乘船赏景的游人们借了酒兴癫狂放纵,不乏有应和勾栏画舫琴瑟鼓乐的高声吟唱。

  靡靡之音满河畔,却没有一曲能真正入耳,赵允旻想起两年前的中秋夜,华琬在置物房庭院里吹奏的《清平调》,一片树叶就能吹奏出那般动听的曲子,实是不凡。

  思及心痒,回到凉亭,赵允旻不禁好奇问道:“阿琬,你的叶笛是谁教的,可会吹笛子。”

  华琬眸光微闪,“是我爹教的,记得那年华家……嗯,我们一家住在郊县不敢随意进城,爹担心我无趣,便在读书之余教了我吹叶笛,还有教竹笛、陶埙了,可吹叶笛最容易,进山里随意摘了新鲜叶子,就连野兔、松鼠、雀鸟,都会来听。”

  不管是在城郊,还是后来的保康门大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开心快乐。

  吹奏叶笛入臻境可引万兽,赵允旻在书上看到此说法不过一笑了之,原来真的可以。

  “从今起,每一年祭日,我们都一起去看望爹娘。”赵允旻伸手揽住华琬,他能察觉到华琬提起爹娘时,藏在笑容后的悲伤情绪。

  “对了,试试看合不合用。”赵允旻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柄仅三寸的青玉竹节笛,“前些日子得的,瞧着有趣便留在身边把玩,可惜我不会吹笛子,阿琬会,正好拿着。”

  笔直的玉笛颜色鲜翠,孔眼圆润光滑泛着幽幽的光。

  “我替殿下吹一曲可好。”华琬羞涩地自赵允旻手中拿过玉笛,玉笛名贵,照理该拒绝,可她的东西皆是殿下的,大约就不用分那般细。

  “好,阿琬吹奏的曲子犹如天上之音,人间难得几回闻。”赵允旻望着华琬,双眸漾起波澜。

  华琬揉揉手指试了音,颇郑重地将玉笛抵于唇边,匆匆望一眼赵允旻,笛音便自唇瓣缓缓流淌而出,一曲《妆台秋思》悠扬婉转,融了浅浅思念淡淡乡愁,意境深远辽阔,听者似被涤净铅华,忘却尘俗。

  一曲终了,赵允旻缓缓回神,望着眼前的华琬,赵允旻觉得,上天已待他不薄。

  “殿下还要听吗。”华琬被灼灼目光惹得脸颊发烫。

  虽然想听,但赵允旻还是摇了摇头,“改日,只有你我二人时,再吹与我听。”

  华琬吹得太好,将汴河上的靡靡之音皆比了下去,可正因为如此,汴河上许多船只被吸引过来了,寻常摇船可忽略,但是背后那艘画舫……赵允旻皱起眉头,怎越驶越近,难不成要撞上来?

  华琬亦发觉有画舫尾随,紧张地抓住赵允旻的手,她生怕自己给殿下添麻烦。

  赵允旻拍了怕华琬手背,“阿琬,你在四角亭稍候,我去去便回。”

  华琬乖乖松开手,只见殿下闪身至船尾,船尾宫灯昏暗,华琬看不清,小心地往前走两步,咬咬牙,终是照殿下吩咐,先回了亭中。

  拢紧氅衣,华琬吃着殿下替她剥的松籽儿,分明是极香的,可殿下不在身边,嚼在口中没有滋味,好在不到一盏茶功夫,赵允旻便回来了。

  “殿下,船走了吗?”华琬往后张望,隔着一层薄纱,隐约瞧见画舫在转向,正想问殿下是何人那般鲁莽,那艘画舫的船头就出现个身影,朝他们这处看来。

  瞧不真切,但华琬认出了那人,脊背一阵发凉,北梁皇子毛袄上的血腥味儿她还记得。

  赵允旻将华琬揽到怀里,他本就未打算瞒华琬,温柔说道:“是北梁二皇子,他被阿琬的笛声吸引了,见到我便离开,此处确实人太多,改日我们一起去西郊山岭。”

  “嗯。”与北梁二皇子不同,殿下身上气息淡雅平和,令她心安。

  靠在殿下胸前,耳边是殿下强有力的心跳声,华琬脸颊不知不觉又红了,“殿下与北梁二皇子很熟悉么。”

  赵允旻声音顿了顿,笑道:“嗯,毕竟我在北梁生活了八年。”

  “殿下,我爹娘当时重新跑回走水的笔墨斋,是为了保护一幅墨宝,那副墨宝上写着‘浮云苍狗,一笑不关余’几个大字,这幅墨宝是不是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