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专注于一件事情时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华琬意犹未尽,可散学的梆子声已经响起,陆博士的声音戛然而止,挥挥手,示意学生散去。
周围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唯独华琬还端正坐于桌案前。
华琬自知比她人晚了两月进工学堂,纵是礼科、书科不差,但也有缺漏,故一点不敢懈怠,每日留在学舍的时间会比她人多一些。
“陆博士。”华琬捧着木盘走到陆博士的堂案旁,紧张地唤道。
“嗯?”陆博士抬头看华琬。
屋外有风,吹动了格窗外的银槐,枝叶来回晃动,剪得光斑在华琬白净的面庞上轻跳,华琬眼中的不解和茫然,遮不住眼底透着灵气儿的熠熠光芒。
华琬先朝陆博士咧嘴一笑,带了紧张的笑意,看得人心头发软。
“博士,今儿您教学生辨别了好几种玉石,学生在课上试了试,玉石极硬,学生的镌刀可以轻松在金银等物上留下划痕,可玉怎么都刻不动,是学生的方法不对吗?”
“刻不动是对的,”陆博士目光落在华琬手中的木盘上,“既然你是罗坊主介绍来的,那你应该知道凝光院里除了制艺坊,还有一个琢石坊吧。”
对于华琬,陆博士印象颇深。
华琬是凝光院的罗坊主半道子送进来的,初始她对这事有些非议,但这几日发现华琬确实是个勤勉踏实的,而且在工艺上非常有天赋,前日的木雕功课,华琬交了一支木簪上来,簪身的粗细、弧度变化皆恰到好处,尤其是簪头的如意,她拿与其他学舍的博士看,都说精致,只是镌刻功力还需继续提高。
华琬茫然地摇头,“对不起博士,学生愚钝,着实不知,那琢石坊是做什么的?”
“……”
华琬一脸认真,不似欺瞒,陆博士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早知她就不提琢石坊,现在还得多解释一件事物。
“玉石硬度远大于金银,寻常镌刀是刻不动玉石的。凝光院琢石坊专雕玉石,专制玉冠、玉佩、玉簪等物什,你只需知晓琢石坊里匠师不比制艺坊少,但每季出的玉器总量,还不及制艺坊所出饰品量的十分一就行了。雕玉极其难,将来你若是去罗坊主坊下,暂时不要研究琢玉,先将制金银饰物学扎实,走路还会摔倒,便想学飞,未免太操之过急。”
华琬被说的脸颊一阵阵泛红,很是惶恐,“是学生不自量。”
“罢,今日教的可都会了?”陆博士弯腰从堂案下取出一只长方黑漆木匣和一本蓝皮线装簿子。
华琬紧张地回道:“几乎都会了,只有《墨子》篇听得不甚明白。”
“哦,那些会不会不打紧,”陆博士将木匣和簿子递给华琬,“木匣里是十六式刻刀,其她学生刚入工学堂时领了,这份是你的,至于簿子,我听罗坊主说你能用草编首饰,工学堂里花草不允许摘折,你若有甚灵感,画在簿子里,将来会有用的。”
华琬欣喜接过,打开木匣看到十六把不论刀头亦或柄身都不尽相同的刻刀,很是喜欢,早将先才陆博士不客气的教训忘记,朝陆博士道谢。
“嗯,散学了,你回去吧。”陆博士低下头,朝华琬摆摆手。
其实十六式刻刀并非工学堂所发,工学堂仅为学生准备了一套八式的,不过是陆博士看中华琬的资质,知晓华琬很快用得上罢了。
第15章 绘白瓷
因在学舍多逗留了片刻,故华琬直接去食舍。
下午陆博士仍让她们熟悉各类刻料,并在鎏金片上雕画简单图案,散学前陆博士令大家准备笔墨,明日要绘白瓷。
除了礼、书外,绘画技艺亦十分重要,陆博士有言过段时日要教她们在金银玉牙砚等物什上雕镂錾刻。
回到斋舍,林馨满面愁容,牵着华琬的手说道:“阿琬,我好担心明日的绘白瓷,你也知道我绘画技艺不行咯,要是能提前知晓陆博士要求我们绘甚花样就好了,今儿我还能抱抱佛脚。”
华琬掩嘴好笑,“有甚担心的,初始几次生疏,慢慢便能画好了。”
“你本就画的好自不担心,前儿你在宣纸上画的粉荷,还得了陆博士夸赞。”林馨揉了揉脸,故作老成地叹一声,“我还是再寻人问问,说不定真能被我问到。”
林馨果然高声唤谢如英和王芷蓉,谢如英斜睨了林馨一眼,压根不搭理她,倒是王芷蓉尚有同情心,陪林馨长吁短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