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华琬一脸不相信,林馨继续道:“他言绝不娶商贾之女,否则有失身份,阿琬,我真未料到你表哥竟是那般粗鄙无礼之人,还好没叫旁人瞧见。”
华琬瞪大了眼睛,倘若林馨没撒谎,表哥确实说的过分了。
“对了,你舅舅一家明日要搬离枣家子巷,可有请你去新居。”林馨斜着眼问道。
华琬摇摇头,“舅舅在光化坊买了处宅院,你若不说,我都不知舅舅甚时候搬了,原来是明日,舅舅未写信与我,而且我明日要进宫送首饰,纵是来信也去不得。”
林馨仍旧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华琬摇摇头,还是耐着性子安慰了林馨两句,“馨姐姐别生气了,其实我爹在世时,在保康门大街经营笔墨斋,算来亦是商贾之家。”
林馨第一次听华琬主动提起父母,原先她只知华琬父母双亡,是名孤女。
“看来你表哥也未将你放在眼里,往后你别理会他们。”
华琬讪讪地笑了笑,舅舅和表哥是真心待她好,提及过去,不过是想让林馨消气。
翌日辰时,华琬带着精心制的首饰入宫,由宫婢引着先去了宸阳殿。
“娘娘。”华琬恭谨见礼,将属于张贵妃的两件首饰交给了碧竹。
“坐吧,今儿御膳房新做了点心,华匠师尝尝看。”张贵妃一下一下地叩着矮榻旁的花开富贵纹紫檀桌案,碧竹则将锦盒打开摆在张贵妃手旁。
大约是看在云岚公主的份上,张贵妃待华琬远比上次客气。
张贵妃将折扇金掩鬓放在手心,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她原以为华琬会随意制两支簪子,未料竟是如此别致漂亮的掩鬓。
张贵妃抬手扶了扶发髻,今儿她簪一只金凤望月钗,早上照镜子她甚觉满意,这会与掩鬓一比,唯觉俗不可耐。
再仔细看了另一对耳铛,张贵妃都不禁起了爱才之心,她虽警惕华琬的容貌,可若华琬真被她折腾没了,将来谁替她制首饰?
张贵妃朝华琬笑道:“华匠师果然名不虚传,技艺奇佳,本宫瞧这掩鬓和耳铛非常喜欢,有赏。”
言罢,很快有宫婢捧绢帛锦缎进殿。
华琬才知这宫里予六院的赏赐都有讲究,凝光院和文思院的一般是锦缎,到文绣院、绫锦院、染院、裁造院,便多是金银首饰或玉器了,终归皆是体面名贵的。
华琬走上前,哪怕心中不想要,面上也露出感激之情,“谢贵妃娘娘赏赐,下官感激不尽。”
“嗯,起来吧,本宫会命人将赏赐送去凝光院的。”说罢,张贵妃朝碧竹笑道:“掩鬓和耳铛收好,午歇了替我换上。”
“是。”碧竹欢喜应下,“晚上皇上会与娘娘一道用晚膳,娘娘戴新首饰正好了。”
“多嘴。”张贵妃摆摆手示意碧竹退一旁,扶着金线绣流云软枕起身,走到华琬身前,眯眼笑看华琬脸蛋,“华匠师可曾许配了人家?”
不知张贵妃问此话何用意,华琬心里难免紧张,“回娘娘话,尚不成。”
张贵妃点点头,其实她早打听清楚,不但知道华琬不曾许配人家,还知道华琬是孤女,亲人只剩下舅舅一家,而华琬的表哥今年中进士,入翰林院并被寇阁臣收入府中。
思及此,张贵妃嘴角勾了勾。
当初华琬的表哥李仲仁拒绝当她张家的入幕之宾,她就诧异了,一名出身乡野的文弱书生哪里来的底气,原来是傍上阁老。
“华匠师貌若晓月,我瞧了都心疼,既然尚未许配,这事儿我就记心上了,不知张家的郎君可有艳福。”张贵妃手指轻划过华琬脸颊,声音甜甜地说道。
华琬微微蹲身,“下官不过是凝光院一名寻常匠师,不敢扰烦娘娘费心。”
“本宫说敢,那就敢,呵呵,其实本宫是每日里闲得发慌,想寻点趣事儿。”
张贵妃转身往回走,“好了,华匠师将宝瓶步摇与本宫瞧瞧。”
这会不是碧竹,而是一名静候在旁的嬷嬷来接步摇,华琬递上莲花纹锦匣。
重新卧靠在矮榻上的张贵妃优雅地倾了倾身子,笑道:“华匠师格外细心。”
“娘娘谬赞了。”面颊上张贵妃指甲滑过的地方一阵阵发凉。
嬷嬷打开锦匣,先检查一番再奉于张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