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林初夏说的倒真的没有错。她说:“陆福生不见得有多爱我哥哥,可她是真的想离开你。”
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她不喜欢他。她若一辈子都不开心,如何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他身边?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拴着她。
刚从正房里出来,沈子忱就拉着陆福生出了府。沈子忱骑着马将陆福生圈在怀里。陆福生没有问他去哪里,只是任由他带着她走。
沈子忱带着她转了几个胡同,在一个小院落门口停下。那院落不及沈家高门大户,倒也算雅静清幽。门楣上悬着牌匾:张宅。
张宅?姓张的人家?沈子忱的朋友陆福生也算见过几个,好像没有姓张的。这个姓张的是何许人也?竟能劳烦平卢节度使的公子亲自来拜见?
沈子忱抱着陆福生下了马,刚推开大门就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拿着水瓢在莳弄花草,背影熟悉得夸张。
沈子忱朝那妇人叫了声:“张夫人。”
妇人闻声回头,看到陆福生,手里的水瓢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陆福生提着裙子就跑了过去:“申琳姐姐!”
申琳也是满心欢喜,笑道:“福生……”
陆福生冲过去一把抱住申琳,抿着嘴差点喜极而泣。还是申琳扶着腰道:“福生,我知道你高兴。但是你还是轻点,小心你外甥。”
外甥?陆福生松开申琳看了看她的肚子:“申琳姐姐什么时候成的亲?姐夫呢?”
申琳道:“他呀?出去买菜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申琳扭头看了一眼沈子忱,“沈公子也来了。都别站着了,咱们进屋聊。阿春,上茶!”
瞧着申琳的肚子,估计月份应该很大了。陆福生扶着申琳进了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端着茶盘跑了过来,唯唯诺诺地给他们一人端来一杯茶,很羞涩的样子。
申琳倒是否极泰来,之前在和笙坊潦倒成那个样子,现在嫁了人有了孩子,偌大的宅院里还养上了丫鬟。
阿春垂着头告退:“夫人,奴婢下去了。”
陆福生看着阿春,转过头盯着申琳便笑。申琳还没等她开口便先道:“我家那口子不中用,还是世子提携,给了他一个事情做又赏了这宅子。”
陆福生眸中的笑意还未消退,听着申琳的话又看了眼沈子忱。沈子忱看她含笑,只以为是在对他笑,也嘴角上扬回了她一个微笑。
陆福生扭过头又看着申琳。申琳又道:“家里就只有这一个丫头。这丫头是跟她爹一起从营州逃难过来的。到了青州,她的父亲染上了疫病,没几天就死了。我头一回看见她,她头上插着草标正要卖身葬父。我瞧着可怜,就求着我相公把她买下来。我相公说我这不是马上就要生产了么,家里能有个丫头照顾也不错,也就同意了。”
陆福生握着申琳的手笑道:“姐夫很疼姐姐啊。能看到姐姐过的好,福生也就放心了。”
陆福生又看了一眼沈子忱,道:“谢谢世子。”
沈子忱也不言语,只是望着她笑。
申琳“呦呦”怪叫几声,又道:“瞧你这话说的,酸死个人。你过的不比姐姐好么?沈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待人又这般平易近人、谦逊有礼。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给你碰上了?我怎么就没有这般福气?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不是我这有了孩子了,我非得……”
一个年轻男子推门而入:“娘子,我回来了。”申琳听闻,一下子止了声音。沈子忱瞧着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掩嘴轻笑,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
年轻男子提着一捆韭菜和一包猪肉进来,笑道:“家里有客人啊?”
扫到一侧坐着的沈子忱,他又是惊喜,将那韭菜猪肉往桌上一搁跪在了地上:“属下张君璧拜见世子。”
陆福生仔细瞧了那张君璧一眼,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模样秀整,当真人如其名。申琳姐姐的眼光倒是不错。
沈子忱将张君璧扶起来,道:“张公子,尊夫人是内子的姐妹,那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张君璧起身又从桌上拿起韭菜猪肉,笑道:“今天家里包饺子,世子和夫人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陆福生忙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