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淮盐务从根上腐烂了,下官手下一多半官员不能用,殿下对两淮有守护之责,如今只是协查,也并非让殿下掌控两淮盐务,想来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也不是让殿下掌兵。下官恳请殿下相助!”
萧烨摆摆手:“此事容后再说,你且过来帮我挑几样东西,我要送人。”扔了两本私库册子丢给周鸿,让他帮忙挑东西:“周大人可记得,上次在京中本王在摆酒纳的侧妃?后来因故走散,没想到她在扬州。早知道她在扬州,我应该早早来扬州就藩。只是小丫头性子有点烈,还得多哄哄。”
待周鸿翻开了他的私库册子,他忽又道:“本王听旁人说,你未来的夫人是乔立平的外甥女儿。两家既是姻亲,难道乔立平不肯襄助你?他可算是你手下左膀右臂,我虽不知盐务之事,也知道他素日是个能干的。”
周鸿苦笑:“……若是下官不曾来两淮上任,这个盐运使的位子说不定就是乔立平的。”
萧烨:“那让他真心襄助于你,恐怕有点难度。”
周鸿走后,黄兴呈了密信上来。
萧烨启开信,细细读了一遍,难得神色正经起来,看完之后,吩咐黄兴将书案上的烛台点亮,他将密信凑近烛台,一旁侍立的黄兴只隐隐看到信末一个“古”字,那封信就燃成了灰烬。
“把案上收拾干净!”萧烨吩咐之后,亲自往水阁里去拜见世子的西席尚云敬。
他当初离开京中之时,向今上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来淮安就藩之后没多久,封分世子的旨意就下来了。
尚云敬是前任淮阳王身边的幕僚,跟了老淮阳王半辈子,却是个有大才的,虽不通武艺,但当年老淮阳王行军布阵,屡出奇谋,都有他的一份功劳。军需调配,军械粮草,暗中都由他调配。
自老淮阳王过世之后,他便留在萧烨身边,等世子降生之后,便做了西席,深居简出,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他如今还跟着萧烨。
萧烨在外名声极差,为人霸道跋扈,但进了水阁之后,却浑似变了一个人,待尚敬云十分客气有礼。
小世子还坐着习字,见萧烨进来了,向他行过礼之后,便被他遣了下去:“你也多日未曾去后院与你母亲请安,今儿就先写到这里,去后院陪你母妃弟妹半日,松散松散。”
待得水阁里只剩尚敬云与萧烨,他才道明来意:“先生可知,今儿谁来了?”
尚敬云年已过五旬,颔下一缕长须已染了双色,适中身材,瞧着是个书生模样,却无人知道他当年也是运筹帷幄的人物。
“难道是周鸿?”
萧烨眼神都亮了:“先生大材!周迁客在两淮治理盐道,屡屡受挫,施展不开,他今日上门来向本王求助,想要请本王施以援手。”
尚敬云看拈须微笑:“两淮这个烂摊子,也是时候理理了。”倒好似在说小事一般。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魏盐法沿袭前朝制度,盐商运销食盐,必须向盐运使司衙门交纳盐课银,领取盐引——运销食盐的凭证。然后才可以到指定的产盐地区向灶户买盐,贩往指定的行盐地区销售。但领取盐引则须凭引窝(又称窝根、根窝),即证明拥有运销食盐特权的凭据。盐商为了得到这种特权,须向盐运使衙门认窝。认窝时,要交纳巨额银两。握有引窝的盐商就有了世袭的运销食盐的特权。
盐商分窝商,运商,场商,总商。
窝商便是取得引窝的商人,也有自己运销食盐的,也有因资本短缺而无力贩运的,遂将引窝租于无窝之商运销食盐,便有了窝商运商之分。窝商靠垄断引窝,坐收巨利。
运商便是租商,先向窝商租取引窝,缴付“窝价”,然后赴盐运使衙门纳课请引,凭盐引到指定产盐区向场商买进食盐,贩往指定的销盐区销售。
场商,是在指定的盐场向灶户收购食盐转卖给运商的中间商人。场商具有收购盐场全部产盐的垄断特权,并采取不等价交换的手法,压榨灶户。
总商是盐运使衙门在运商中选择家道殷实、资本雄厚者指名为总商。其主要任务是为盐运使衙门向盐商征收盐课。总商经济势力雄厚,与官府的关系最为密切,是盐商中的巨头。
盐商垄断了全国食盐流通的全过程,肆意压低买价,抬高卖价,剥削灶户和普通百姓,并且与盐务官员勾结,互惠互利,攫取巨额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