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皱起的小山,似乎预示着只要眼前人一刻不醒,他的担心就只会与时俱增。
念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自然焦急不已。
“教主,您去休息吧,我来伺候姑姑。”念寒打着新学的手语道。
白非夜摇了摇头:“我希望她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
念寒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说无用,便轻轻退了出去。
这一室的不舍与眷恋,实在是他无法承受的重量,他看不明白,却能感觉得到,白非夜是真心的疼爱江姑姑。
当天晚上,江琉莹醒了。
当她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非夜坐在一旁,正在审理着文书,她似乎像看到鬼似的,攥紧了被褥,将自己整个人拼命的往床角落里躲。
“莹莹,你醒了?”白非夜听到动静,立刻走到床边。
可江琉莹更加害怕,这会连头都埋进了被子里,不愿接受任何人的触碰。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欺负你。”白非夜怕她将自己捂出病来,好几次去夺被子,都被她推开了去。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江琉莹全身颤抖,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白非夜无奈,最后只能请来念寒代为照顾,也只有年幼的念寒在江琉莹的身边,她才不那么排斥。
接下来的三日,白非夜都衣不解带的陪在江琉莹的房间里,帮着念寒端茶送水,布置膳食。江琉莹虽然吃得少,但渐渐的,她眼中的戒备慢慢也少了几分。
在明镜台的主殿之内,有一处向外延伸出去的观景台,往下望去,视野开阔,可说是海上琼岛成百上千,山中仙境如临云端。
春来可以观赏百花盛开,夏来听山间虫鸣,秋来赏红叶霞光,冬来又有连绵数里的雾凇雪山……千沟万壑,美不胜收。
第四日下午,念寒推着江琉莹到了观景台的廊桥之上,白非夜远远的跟着二人,不疾不徐,眼底却透着十成的关心。
“教主他……怎么了?”江琉莹蹙眉。
念寒将轮椅在廊桥边固定好,又在江琉莹腿上盖了一层狐皮,才打着手语,道:“教主很关心你。”
“关心我……呵……”江琉莹迷惑,随即攥紧了双手,颤声道:“关心我为什么还没死吗?”
念寒一个劲的摇头。
江琉莹脸一沉,转头对白非夜道:“教主,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这般恨我?你若再想羞辱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她说着,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
她的身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中有一瀑布,如一道白练,从天降下。她的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不要!”白非夜飞扑上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你究竟想怎样?”江琉莹眼神冰冷,充满着胆怯。
白非夜将她桎梏在怀中,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心窝,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
江琉莹有些讶异,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说:难道他喜欢我?
不,不会的,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为什么?”江琉莹道:“为什么你三番五次的为难我?”
“我做的这般明显,你竟看不出来吗?”白非夜眼神温柔,语带柔情,嗫嚅道:“因为,我爱你。”
江琉莹通身一震,显得不可置信。
她很想相信,却太难相信……
白非夜将她抱到廊桥外的观景台上,观景台四周垂着纱帘,靠悬崖的一侧放有一方矮塌,矮榻上俱已铺上整洁干净的被褥,两旁还放置了炭盆取暖。
从这里向下望去,便是一幅风景卓绝的天然山水画作。
寒蝉凄切,曲水流觞,小岛长堤,对长亭晚。
一切都让人心胸开阔,身心放松。
“那座山巅之上就是章台宫,”白非夜坐在江琉莹身边,指着对面的山头琼宫道:“曾有诗言:寺入深山古道斜,琳宫半日白云巅,四廊小院流春水,万壑千岩赏春霜。这已是整个子月群岛最美之处,喜欢么?”
江琉莹虽然害怕,却仍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她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摇头。
“等来年,我带你去彩云之南,看看那里的七色花海……”白非夜说到此,发现江琉莹的手指陡然收紧。他抬起头,便见江琉莹睁开了眼睛,面带期冀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