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荔阳拍了拍她旁边的床榻:“坐。”
“越不敢,越怎能坐夫人的榻,况且还是和夫人同坐。”侍女越连忙道。
杜荔阳看着她微微一笑,笑得那样虚弱:“我叫你坐,你便坐吧,你若站着,那我没什么好对你说的。”
侍女越犹豫一番,还是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她旁边:“夫人。”
“越,你说一见钟情听上去是不是很美?”她想着那一夜,小煤球引着她到了西厢,透过那雕木的窗棂,她第一次见到他,可就是那么一次,她却觉得他们仿佛上辈子就已认识。
侍女越并没经历过□□:“夫人,越不懂,但越从不信一见钟情。”
她有些诧异,望着侍女越:“为何不信?”
“只见一面,连对方的秉性都不清楚,何敢谈情之一字呢?”
她没想到,侍女越竟有如此的观念,却连她这个现代人都自叹不如。她自嘲一笑,长叹道:“是啊!他的眼里从来都不曾有你,单只你看见了他,如此不对等的情,又怎能稀里糊涂地结合在一处呢?”
侍女越担忧地望着她:“夫人,是不是……是不是公子他……”
杜荔阳摇摇头:“是我的错!”
“夫人!”
“你可愿一直跟着我?还是想留在此地?”
“越当然想一直跟着夫人,”说完,却又觉得不太对劲,忙问,“夫人……您……是想离开吗?”
—*—
日出日落,一日过去。杜荔阳瘫在云水居中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她还是下了那个决心。
“越,你收拾几身衣服,我们回郧城探望父亲。”
待侍女越收拾出一个小包裹来,两人便踏出了云水居。
侍女越担忧地问她:“夫人,我们这就出发吗,公子他早朝都还未归,不等他回来,与他说一声吗?”
她回身望了望才住了十几日的云水居。今日,她取下了那白纱的斗笠,眼睛已经恢复正常,脸上的几颗未消的红疹,她只用一方白丝帕遮挡。
“不必了,”她转过身,再不去看那地方,似是在嘲笑自己一般道,“只去去,又不是再不回来了。”脚下的步子不再迟疑,缓缓离去。
路过香兰居时,她停了片刻,望着那满院的兰草,还有那屋檐下的泥胚,她又想起他对她说:“滚。”
没想到,他同她的第一次对话,竟是以一个“滚”字结束。
他竟那样维护那位公主的一切,连她院里的一只泥人都放在心尖上宝贝着,一股莫名的酸楚之感堵在心头,眼中便充满了水汽。
不就是一只泥人吗?赔你便是!
☆、夫人失踪
郢都的街上,杜荔阳四处打听哪里有烧窑作坊,问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家郢都郊外的小作坊。
走在郊外的路上,侍女越疑惑道:“夫人,我们不是要回郧城吗?为何要去找烧窑作坊呢?”
杜荔阳道:“我打碎了公子的一个心爱之物,得赔给他。”
“那去集市上买便是,怎么要到这荒郊野外来寻作坊呢?夫人莫不是想的现做一个吧?”
杜荔阳笑道:“越,我觉得你好聪明。”
侍女越也笑起来:“夫人取笑越了。”
两人说着话,走着走着,前方就出现几间毛屋,院中摆满了各种陶器。
—*—
司马府里不见了一位夫人,其实并没人注意到。只因为平时也没人会在意她。虽说关于她的流言在府中传得满天飞,但真人却并没多少人关注,除了蔡从,蔡从会时不时来探望她。
而这一日,蔡从走到云水居,却见内里除了几个打扫的小侍女,夫人并没在,连同侍女越也没看见。
他随意招来个小侍女问:“夫人呢?”
小侍女一礼,道:“回大人,夫人她好像出去了。”
“出去了?”蔡从沉吟片刻,“可知去了哪里?”
小侍女摇摇头。
“那夫人何时出去的?”
小侍女又摇摇头。
蔡从挥手:“罢了,你下去吧。”
他在往回走的路上一直沉思着,夫人在郢都人生地不熟,会去何处呢?难道是去逛街了?大约是吧,府上待着也烦闷,出去走走总是好的。他一路想一路走,便来到了弃疾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