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窑_作者:唐花花THH(37)

2018-01-02 唐花花THH

  “小心!”真金在耳边叮嘱,随后两人着地了。

  涂安真的脚一震,就被真金扶稳了。城墙上静悄悄的,四周没有光亮,本该点火放哨的箭塔也空无一人,守城的士兵早已不见踪影。

  “随我来。”没有月光,两人只得小心翼翼地沿着城墙边走。不知何时起,真金就一直拉着涂安真的手,牢牢地抓着,生怕丢了一样。

  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间宅子面前。宅子并无牌匾,大门也不显眼。真金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二人闪身进了宅子。宅子有一块空地,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穿堂门开着,透过穿堂可以看见后面小小的三间厅。真金拉着涂安真急急走过穿堂和小厅,来到厅后的正房大院,正面六间上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即使在夜里,栋梁上的雕龙画凤都依稀可见,这间宅子并不如门口看到的那样普通。

  二人进了一间上房,屋子里的火光并不明亮。一阵微风吹过,烛火猛烈摇摆,似乎就要熄灭。涂安真瞥了一眼烛火,突然想起了池州城破城在即,城中百姓的性命也就像这烛火,摇曳飘渺,脆弱不堪,便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真金环顾着屋子,检查安全。

  “你……”说着,涂安真抽了抽手,真金这才意识到握了她的手好久,手心早已汗涔涔,他连忙把手放开,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

  屋中烛光昏黄,真金望着整理衣衫的她,眼神渐渐迷离。“啪!”红烛爆了一下,留下一团烛泪,空气中流动起莫名的情愫,让人心生暧昧。这时她开始神经紧绷,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你……”烛火朦胧中真金发话。

  与此同时,涂安真也说:“我……”

  被真金打断,她自然收了声,真金却像无事一样命令道:“你要小心,不得有误!”

  涂安真不自觉的抿了抿嘴,看着真金高高在上的表情,心里暗自反问:“有这样求人的么?”

  “你要小心!不要逞强!”真金胸膛起伏,声音很低,命令的口吻中似乎又略带恳求。

  “民女知晓。”涂安真低下头去答应了。

  看着涂安真低下去的头,真金其实很想上去摸一摸,可是他是蒙古国的燕王!轻易不会和宋朝的平民女子有瓜葛,若不是要带她进池州城,去劝降饶仲石,肯定不会和她肌肤之亲,可就是刚刚她在怀里的温度,还有她手心的汗珠,让真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甜蜜,他心里担心,可是不知怎么的一张口就变了味道。

  气氛很诡异,真金高高在上的表情中却又好似夹杂着其他的东西,涂安真抬头看了看真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紧张的情绪瞬间又泛了上来。

  那夜,真金并未久留,他将书信和一个包袱交给涂安真,她没再多话,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真金便消失在黑夜当中。

  涂安真一个人留在了池州城。

  半夜里,池中时不时传出鬼哭狼嚎的哭声:“饿啊……饿啊……”那是长久没吃饱饭的池州百姓夜里发出的哀嚎,真金已经离开,一阵风吹过,吹熄了本就摇曳的烛火,屋子瞬间黑了下来,所有的一切变得异常恐怖,涂安真连身上的夜行衣都没换,手中紧紧拽着被子,就在床上躺下了……

  天色微启,阴郁的灰云低低地压在池州城上空,涂安真醒来时,手里还是紧紧拽着被子。她打开真金给的包袱,发现里面有几套宋人女子的装束和一把短刀,她选了一套颜色发灰的褥裙,简单地梳了个以前母亲常常帮她梳的包髻,便出了门。

  她一个人走在池州城里,心中有些害怕,可没想目之所及,却是比浮梁城更破败的池州城,许多房子门口大开却不见人影,锁着的宅子里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如果说夜里还有些哀嚎声,让人意识到池州城还有人活着,可白天里池州城却一片死寂,让人更觉恐怖。这时候连老天也害怕得安静了下来,眼睁睁地等待着血洗灾难的到来。她看到有个大宅的门口在燃香,这家的活人定是知晓在劫难逃,只得早早祭拜了先祖,祈求上苍怜悯,下辈子轮回不要再生在乱世。

  可恶的战争!她想起浮梁城的凋零惨状,眼望池州城的无助,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以呼吸。她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真金的亲笔书信,惴惴不安地走了一路,终于来到了城墙上的斥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