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死了就真的死了,也没有从来一次的机会。
我们活得极致,死更极致!
多奇怪的一对矛盾啊!
我倒伏在老白背上,眼前人影婆娑。
恍惚又到了梦里,脸上拂过和煦的风。远远的山顶上矗立着一株苍柏,针叶扎起来好像一丛挺拔的绿色刺猬。
我知道那是柏柏。他挥舞着双手,看起来像欢迎,又像在告别!
我也应该朝他挥挥手吧!
我有手了。
这,并不是梦!
第二十七天、好热啊
(1)
没想到天气会热到这个程度。
以前总说四季有常,天现异象,祸必将至。如若不是咱妖王对太阳爱得过于极端,那这端阳节前便连番晴热酷暑的日子,约摸真的是要世界末日了。
“别胡说,二货!”阿布软绵绵地呵斥我,“世界哪儿那么容易毁灭?”
这话从一只本来火属耐热,这会儿却扒得只剩一条大裤衩,拿尾巴当风扇使的狐狸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啊!
阿布岂止是失仪啊,简直就不要脸!
“喂,别以为天热我不敢咬你噢!”
我瞥了眼巨石背阴下蔫头巴脑的阿布,他两条腿泡在放满水的木盆里,一点儿迈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我好怕哟!你咬我呀!”
阿布不响了。
他刚刚花三颗海珠子买走那一盆太岁水,穷得没钱来咬我了。
没想到开始自主创业的第一个夏天,我会以这种形式挣到第一笔钱。还是大钱。太岁水比普通的水更能有效缓解中暑,妖怪们都来买,我发财了!
只是我担心,等不到挥霍财产,我也已经翘辫子了!
太岁,蒸发!
(2)
不愧是温凉,这样的天气里还能裹着长衫,鼻头上一滴汗珠都看不到,果然是清心寡欲自然凉么?!
“我是石头,没有心的。”
托她的福,用葛藤给我搭了个凉棚,不必暴晒在日光下枯焦。
这会儿我快活地摇着蒲扇,隔着藤蔓间的缝隙看外头阳光下的巨石,感触深刻。
“那也是石头,千年了,阿布现在都不敢碰它,怕烫掉皮!”
也许没想到我会吐槽她,温凉居然默了许久。
然后她偏过头,不解地问我:“那你想表达什么呢?不怕热,不好吗?”
在逻辑思维领域,我永远不要想跟温凉较劲!
(3)
自从有了凉棚,我的生意额顺势降了下来。
虽然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生产任务太重啊!
可阿布却显得比我还不忿。
“这棚子也是你的,也该收纳凉费。”
我舒服地在阴凉里打滚:“无所谓啦!又不是我搭的。这都是温凉对我的爱呀……”
阿布一个屁股蹲重重坐在我身上。
“地是你的,这上面的一切就都是你的。懂不?”
“懂、懂了!我说,你能不能先起来?好重!”
“再说,你挣到钱了可以分给温凉嘛!算是她的劳务费,这样多好!”
“知道啦,我会跟温凉商量出租凉棚的事儿,所以你起来好不好?”
“不能太便宜,一定要比太岁水贵!”
阿布忘我地建议着,完全无视被压得翻白眼的我。
至于吗?不就是比别人买了多几倍的太岁水嘛!是你自己说要拿回去泡澡的,又不是我强卖!
——以后坚决不跟穷鬼做生意了!
(4)
妖王万岁!
小井仙子万万岁!
为了应对酷热,妖王命令小井仙子每天正午在界山上布霜冻川,造福妖界。
于是凡经界山过路的风都变得清爽,山上流下的溪水也不再温热。
尽管大多数时候我的凉棚里还是挤满了妖怪朋友们,但明显的,大家脸上的神情都不似前几日一般萎靡了。
最开心大概就是小歪了。他那层才翻新过的油彩防水防尘,可不防高温。这几天让太阳晒得,褪了鲜亮不说,还有点儿融化的样子,眉毛都垂下来了,搞得他出门必打伞。
奈何他往日不曾有备无患,紧要关头只能跟宫宫借伞。
二十四骨竹撑的大伞,绢面,画了美女扑蝶,梨花如雨。
“你就没有不娘娘腔的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