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说人类聪明还是愚蠢,他们还没有一条狗明辨是非。
一路上有很多狗狗企图扑上来咬我一口。太岁是灵药,这太有诱惑力了。我是说,关于唐僧走在取经路上的心情,我想我已深有体会!
自从我长出左手后,阿布每次来推我晒太阳的时候便会顺便教我些简单的术法。他知道我有一个周游四海的梦想,同时也明白,离开了妖界的肉肉只是太岁,营养丰富,价值千金。而且,易捕捉!
所以说温凉和阿布真是太可靠了!他们保护我毫发无伤。
“那你说我们谁是大师兄?”阿布搂着我嘻嘻笑,样子甭提有多天真。
他这么诚心诚意地问,我当然,不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他喽!
就俩人,一个是大师兄,另一个不就自动变成二师兄了?猪八戒是真傻,阿布和温凉可一个都不傻。
我也不傻!虽然也不十分聪明。
于是答案只有一个——
“什么大师兄小师弟的?我又不是唐三藏。”
没有尸体就没有凶案,没有师父就没有师兄。我简直太机智了!
然后那天晚上我们夜宿旷野,我被一只有福气的田鼠咬了。
没有人值夜,我的朋友们都躺得比平时更远,他们打了赌,我叫救命先喊了谁的名字,谁就是大师兄。
他们没有告诉我这个赌约。
他们没想到,我惊慌之余只喊得出两个字:“妈呀——”
太岁水淌了一地,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我泪眼婆娑望着温凉:“原来你也喜欢角色扮演啊!”
温凉啥也没说,抡起脚将田鼠踢上了天。
那惨叫声,飘得真远!
(3)
距离目的地十里之外,我们遇见了迎接的仪仗。
那些都是凡人,我完全确信。
细想起来,温凉似乎没有说过那个“熟人”是谁,我们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人。而她居然排遣了一支凡人的仪仗队来接待婚礼唯一的嘉宾,这场远行的匪夷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力。
很庆幸婚礼允许宠物参加。
“庆幸你妹啊!”我在豪华酒店套房发飙,“早说这是在凡界举行的婚礼,我就不来了!温凉你故意哒!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安的什么心呐?”
第一次对朋友这样言辞激烈,连阿布都吓了一跳。他迅速窜到门边,透过猫眼窥探了一下走廊上的情形,又小心将门拉开一点点,只伸个脑袋出去左右张望了片刻,随后轻轻关上房门,落锁,蹑手蹑脚跑回来。
“嘘——”阿布紧张地捂住我的嘴,“咱们这是在人间,肉肉你小点儿声!”
我瞪他。
“哟,真生气啦?不至于!”阿布乐呵呵摸我的头,“就是扮小狗嘛,我还装过黄鼠狼呢!”
我一愣,不可思议地继续瞪他。
“真的呀!老子是狐狸好不好?总吃人间的饭食会折寿的。不定时偷点儿鸡蛋补补,怎么顶得住?”
那也不能偷啊!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给钱。”
你哪儿来钱?
“偷哒!”
滚开啊你!
“我偷我爹的,不行啊?”
败家子!
“你敢骂我?”
好奇怪,我就是拿眼睛瞪阿布,他居然同我沟通得这般从善如流,几时学会的读心术?
“你不要随便在窗玻璃上写字行不行啊?会被看到!”
我被阿布赏了个爆栗。
咦?我们原来说啥来着?
(4)
新娘子真漂亮!
很奇怪接风宴上只来了她一人。整个晚上,我们都没有见到新郎的面。
更惊奇的是,酒席被放在了室外。辽阔的草场小丘之上,一株槐树孤独挺立,树荫下美人席地,清风入酒,灯火星辉。
一个侍者都没有。放眼四周除了花草,只有天与地,她和我们。
矜持稳重的古衫在草地上铺展,衣摆如花盛开在夜色下,远看错觉有磷蝶在这片衣裙上翩跹。
墨色的发绾成了硕大的发髻,却没有任何华丽的饰物点缀其间,一支斜插的海棠花枝固住了所有的发丝,红白交叠的重瓣冷一半艳一半。
这人是妖怪无疑,同类一眼可辨之。
我们从容迎上去。
“好久不见了,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