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宫“扑哧”一声笑出来:“委屈了小歪!”
阿布也是明白的,可嘴上不饶人,白了温凉一眼道:“就你鬼点子多!那么本事怎么不把小歪也带出来呀?”
“那豆芽得跟我翻脸。”
“你这样她就不翻脸啦?”阿布隔着我伸长胳膊一指宫宫的脸,“活招牌都没了,你这是毁她生意!”
宫宫张嘴去咬阿布的手指头。他收得快,没咬着。
温凉迎着凉风微微合上眼。
“没关系,有小榭和之之在,她们想跟豆芽学手艺,以后开连锁专卖店。”
人才!
可——
“就小榭那张黑脸?”阿布黑提子样的眼珠子感觉快掉下来了,“跟那粉彩脸的小歪站一块儿,不成黑白双煞啦?”
我不服气:“小榭也没那么黑哇!再说她都学会化妆了,化完了可好看了。再再说,还有之之在呢!她长得可秀气。”
阿布嘴角抽笑:“呵呵,之之?她站起来就比桌子高一个头,是秀气,美得很袖珍!”
今天的阿布毒舌指数乘以二!
我和宫宫都不由担心起豆芽娘子的生意来。
却听温凉在一边不咸不淡地哼了声:“不放心,你去啊!”
阿布一时间愣住,旋即笑起来。
就是啊!我们出来玩儿的,人家生意好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哦?又不是正经的伙计,也没工钱拿。
温凉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年头做个清醒的人不容易,做个思路清晰的妖怪也是难能可贵啊!
还好我们有温凉!
就这样,我们的美好夏夜,开始了!
说实话,我真想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真不想写“请看下回”。
不过,还是要说——请看下回!
第四十四天、过节?过劫!(下)
(4)
沿着滩涂追随大江转过那个最平缓也最豪迈的大弯角,看水面无波顺滑如镜地流淌向远方,那样从容优雅,仿佛乘坐在轿撵上缓步行过街市的贵族,宠辱不惊。
唯有水声在诉说平静下的汹涌,那是奔腾的起源,蓄势待发。
英雄问鼎江湖!
一直以来我觉得“江湖”就是个衍生的词义,泛指广大。此刻我亲眼见证这条江的广大,载得起无数英雄的浮沉,可以将一切传说吞没,浩瀚得令人心生畏惧。
我们还在走着。阿布的足底沾着厚厚的泥沙,一步便是一个铸模的足坑,每一次提脚又落下都显得深重。
温凉虽然没有落下,但她牵着我和滑板车终于也显得吃力起来。我回头望向来路,那里没有追随者,只是两道蜿蜒的车辙,夹住了两行足迹。
宫宫说想放灯,但不是在那些人流聚集的上游。渐暗的天光泛出深海的青色,而我们却背离人群,追随江水,渐行渐远。
仿佛能去到尽头!水天交接的尽头!
(5)
路渐渐有了下坡的趋势,我能感觉目力所及显得遥远无穷,那些江水开始加快奔跑的速度,越往前,越翻腾出更多的水沫。
终于,我看见了一个收窄的葫芦口,江水们互相推搡挤压,前头的来不及通过,被后来的力量迫得向上而起。这里的浪能翻涌冲天,降下灭顶的灾!
“就是这儿!”
我恍惚听见宫宫这样说,他在如雷的轰鸣中声嘶力竭。
开玩笑!这里怎么放荷灯?入水就得翻,直接沉底啊!
阿布一早跳在离葫芦口最近的大礁石上零距离观赏“瀑布倒挂”的奇景,被水汽打湿了全身。他倒兴高采烈的,尾巴都露出来了,五根大扫把顷刻湿了毛黏在一起,变成了五根烧火棍。他跑回来,用力一抖,尾巴立即又蓬松了,却把水甩了温凉和我一身。跟下了场过云雨似的!
望着阿布一脸的嬉笑,温凉淡然抹了把脸,突然发动,移形换影到了他跟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飞起在半空,炮弹一样冲着葫芦口上的水柱奔去。
“喔呼呼,呀哈!”阿布被力达千钧的水墙生生托起,一个人在上头翻跟头打滚,不亦乐乎。
“知我者,世间只得温凉一人耳!哈哈,快哉!”
被人踢屁股还那么高兴,二缺至此,世间也只得九太子一人耳!
终于等他疯够了,悠悠飘下来,温凉和宫宫已经把荷灯都做好了,点上蜡烛正准备放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