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春_作者:九斛珠(207)

2018-01-03 九斛珠

  他是习武之人,年幼的时候攀墙爬树,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对这些伤极有经验。

  手指轻触几处,没见伽罗有反应,且她脚踝未肿胀,便知她伤得确实不重。先前谭氏已拿冰袋冷敷过,又抹了治扭伤的药膏,几个时辰过去,这会儿已不忌触碰。他隔着罗袜缓缓揉捏,那份力道像是最适宜的温水,缓缓渗透进去,将里面因冷敷而微微僵硬的经脉血肉都揉开了似的,很舒服。

  伽罗却来不及感受这份舒适,红着脸,一时间手足无措。

  谢珩眼角余光瞥见,看到她垂眸拘谨,脸泛微红。

  手底下的脚踝仿佛变得无比绵软,他手掌力道不变,心里却有个荒唐的念头,让他几乎想顺势游走而上。

  喉咙里咕噜一声,谢珩抬头,目光像是藏着火苗,烙在伽罗眼底。

  屋中烛光昏暗,他冷峻的轮廓却分外清晰,那双眼睛瞧着她,像是欲捕获猎物的狼,渐渐炙热。

  伽罗的心跳陡然急促起来,砰砰砰砰,像是能听到似的。

  这氛围着实过于古怪,伽罗被瞧得浑身都难受,直觉此刻的谢珩必定没打好主意,也顾不上失礼了,伸手过去将谢珩的手掰开,而后站在旁边,声音都显得局促,“殿下,该换药了。”

  娇美的脸颊泛红,躲避他的目光,羞窘可爱。

  谢珩唇角动了动,低头藏起笑意,只淡声道:“换药吧。”

  他坐着不动,肩膀微垮,仿佛十分疲累。

  伽罗只好帮他宽衣,将外裳褪到腰间,里头中衣穿得不算严实,没费多少力气便解了,伽罗方才被他瞧得心里怪异,此刻脸上红热未退,触到他温热的手臂,有种异样自指尖直麻到心里去。她竭力摒弃杂念,细心瞧那伤口。

  稍稍侧头,便见谢珩正盯着她,目光灼灼,凑得极近。

  这人显然没怀好意,然而毕竟是被她连累负伤,伽罗有苦难言,想了想,将旁边一架海棠收腰小圆桌推过来,拉起谢珩的手臂搭在上面,再搬个绣凳到旁边坐着。旋即向谢珩和善笑道,“殿下若是劳累,先眯会儿。”

  原本触手可及的人,变成了一臂之距,谢珩还伤着左臂没法动,只能干看着。

  心里明白她还在犹豫,却也不像从前那样对他敬惧,所以明摆着耍心眼,无所顾忌。

  谢珩低哼了声,仰头靠在软枕,阖眼歇息。

  柔软的指尖蘸了药水抚摸揉捏,渐渐驱散满身疲惫,令浑身紧绷稍稍舒缓。

  这些日劳力费神,确实十分疲惫,他也不是铁打的身子,靠着软枕躺在榻上,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小睡过去。然而那些触感还是真实的,伽罗微凉柔软的手指,落在他手臂上的温热鼻息,蹭过伤口的细纱……

  轻盈如蝶翼般扫过手臂,落在心上。

  ……

  伽罗捏着细纱,缠得小心翼翼。

  那伤口的颜色虽比先前好了许多,然而血肉未愈合,仍旧瞧着怕人。伽罗不敢触痛谢珩,听他鼻息平稳渐渐入睡,遂重回榻边,小心包扎。待纱布缠好,就想起身去洗干净手,再给他穿好衣裳后离去。

  谢珩睡意渐沉,此刻意识朦胧,半在梦境。

  伽罗起身时,梦里的他却敏锐地察觉了倏然离开的手和床榻旁起身的人。

  脑海里某根弦霎时绷紧,他下意识伸手,牢牢握住伽罗的手。旋即睁目,朦胧看到正欲离去的身影,坐起身的同时用力一扯,口中低促道:“别走!”

  伽罗哪料熟睡的人会突然出手,被他大力拉扯,身子一倾,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

  谢珩的睡意已然散去,右臂却就势收住,紧紧将她抱住,胸腔犹自砰砰直跳。

  伽罗低呼,身体跌在他腿上,脑袋撞在他不着寸缕的胸膛,将他硬鼓鼓的肌肉亲得结结实实。猛然袭来的男人气息,令她有片刻懵然,唇边就是他光裸的胸膛,那是从未有过的刺激,令她脸上迅速涨红。

  旋即,残留的理智让她想到另一个问题——

  “伤口!”她顾不得羞窘,握住谢珩手臂。

  谢珩满脑子旖念被她所惊,反应格外迅捷,嘶的一声皱起眉头,左臂没了骨头般垂落下去,微微颤抖,仿佛痛苦之极。

  伽罗吓得声音都变了,“伤口如何?要不要叫……”

  “不用。”谢珩抽着冷气回答,低头瞧见伽罗滚烫红透的脸,不待她爬起来,就势伸出右臂将她压回怀里,握拳咬牙,沉声道:“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