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然的声线掺着一丝冰冷。脸上虽有笑意,却不达眼内。
从致唤珍珠去帮阿阳张罗午膳。
暖和的亭子内,只剩下一对话不多的表姐妹。
她扬手沏茶,茶香满溢,给江瓶儿添了一杯,问道:“姐姐眉头深锁,最近可是有什么烦恼之事?自小六出嫁后,姐姐就心事重重的。若有难处,不妨说出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心思。”
知瞒不过从致的眼,她苦笑一声,答道:“妹妹的心意,我知。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只是羡慕。羡慕小六能嫁得如此佳婿。又想到自个儿……不免,不免有些感触罢了!”
她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缘谈一事,谁会在意呀!
怕一个不注意,便成为齐府另一个拉拢权贵的工具。
从致道:“这是小六她自己的福气。我们……我们自是无法相比的。姐姐要想开点,这世上的好男儿很多,总会有一个合意的。”话里有话,无法点明。
小六的这门亲事是她自己努力争取的,甚至不惜解除了之前的一门婚约,才促成就了这段美满的姻缘。
这当中的苦难和折磨,也只有当事人才知。
“合意,未必合心。”江瓶儿意有所指。
从致当然明白,也不好拆穿,只笑言:“姐姐所言甚是。”
为怕她伤感,忙转开话题道:“昨日二哥带了一本好书,我拿来给姐姐瞧瞧。新春佳节,姐姐不要愁苦了,易伤神。”说罢,从致转身入屋。
江瓶儿一听,眉头一拧,结下更多的哀愁,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垂首看书。
她在心中不禁问:他,真得……这么……这么喜爱梅院内的这尊玉人儿吗?
近几年,从致覆全脸,只露一双水眸。
他知晓她的容貌?
还是懂她的心?
怎就一头栽进去,再也瞧不见旁人呢?!
明知两人是不可能的,他的眼却只瞧见她一人。这名传言容颜已毁的女子。
这傻瓜呀!
骂他傻,自己不也一样么!唉!
表姐妹用过午膳后,又闲话一会,表小姐起身告辞。阿阳前来收拾,见从致拧着眉,靠在栏杆上。
他说:“姑娘若累了,不防回房歇一会吧!”
怕是昨夜喝多了,隔着面纱仍感到她脸色苍白。
他一靠近,从致一把扯住他的衣摆,将小脑袋埋入他的腰间。阿阳身子僵住,不敢有所动作,惊呼一声:“姑娘!”
他能感觉到这娇软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因何事害怕。
她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有外人闯入瞧见他俩抱在一块,肯有损她的名节。他一咬牙,道了句:“得罪了!”
一把抱起这娇软的人儿直入屋内,将她放在外厅的软榻之上。她也不挣扎,只垂下脸,轻合上眼眸,迷糊地睡去了。
第7章 第七章
初三赤口,恶神日。
大雪下了整夜,至今晨未停,仍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
万名带领迎亲队伍于午时正式抵达邺城,入住于易家位于北面的吉祥客栈三号。他下令卸下行装及清点聘礼。
这举动不言而喻,新娘一定在邺城。
有人于席间收到了消息,差点折断了手中的一双筷子,顾不得满桌亲友惊讶,撩袍退席,策马直奔位于北方的叶府。
叶府偏厅之上——
叶二托着腮,小手抚着杯沿,醉意醺然,甚至懒得抬首看一眼那不通传便闯进厅内的青年。
青年一改温雅的脸容,惊慌地质问:“阿质在哪里?她……她到底在哪?”
一旁的叶四搁下碗筷,起身答:“大姐刚回房——”
不等她说完,温若一甩头,转身跑入内堂。
厅内的姐妹俩对视一眼,同时又扫过主席之上某人丢下的碗筷,无语地轻摇首。
叶二举杯喝光杯中的酒,笑问:“大姐是不是对五姑娘藏着别的意思?怎一闻得消息就连饭也顾不上,要摆驾出府寻她呀!”
“呸!”
叶四恼瞪了自己的二姐一眼,骂了句,又言:“你以为是你呀!歪歪斜斜的。大姐不过是担心五姑娘。”
“她还是担心自己吧!瞧,冤家都闯上门来了!”叶二提着酒壶,起身离席。
“不吃饭,上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