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似乎是林中唯一的声响。
午后的森林相当安静,候鸟未返,虫儿正眠。陆雪喜爱观赏林景,春夏秋冬各有颜色。冬季的林景是暗棕色,黄褐色……是浓郁的阴冷,带着几分萧冷。
她边行边将自己喜爱的叶片,捡起放入小竹篮内。
忽地,有些异常的声响传入耳边令陆雪神色一凝。她抬首四下探望,林中除了树,还是树,却不见有人影。
此时,她方惊觉自己顾着捡落叶,竟已踏入了林深深处,她不曾踏触的区域。
寻常此地甚少有人走动,便是樵夫也不来此,何况是冬季已未,根本不可能有樵夫入林。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陆雪的好奇心迅速燃起。
饿到发疯的野猪?
还是迷路的大棕熊?
不论前者或后者,她都不曾遇见。机会实属难得怎能错过,她大着胆子,沿着声音的方向迈开步子。
绕过几排大树,往下有略为陡峭的山坡。
陆雪小心翼翼地扶着树杆下了山坡,发疯的野猪没有,迷路的棕熊也没有,只有一名白衣的青年靠在树下,冷汗直流,呻/吟不断……
受伤了?
陆雪行近,却被眼前的白衣青年吓了一跳。
自己长得美,已不需要特别说明,全凉国上下皆知,一致封其为两百年无出其右的美人。而眼前的白衣青年,瓜子脸儿相当精致,好看的轮廓堪比一幅绝佳的画作,一身清雅世上难求。
以男子而言,算是一位美男子。
美男子早已发现了她,只是此时的他无暇顾及他人,体内的那股热越来越炽,甚至让他产生幻觉,眼前出现了一名如花似玉的美人。
美人正带笑看他。
肯定是幻觉。
柳七俊狠咬牙,想抹去眼前这幅美景。想他柳七乃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一生自问严以律己,对女子向来没有半分贪念。
若不是姓初的妖女作恶,自己又何曾忍受此等屈辱。
呿。
等他缓过去,必定寻她好好清算。只是他已被妖女逼入林深处,深怕被她发现而惨遭“毒手”,只能在痛苦中自我安慰。
“侠士你哪受伤了?”
在柳七俊曲折的想像过程中,陆雪已行近,只离他三步远。见其脸容扭曲,颇为痛苦,她担心地询问。
柳七怔怔地看着她。
难道幻觉中的人也会说话?
还是自己脑补出来的话语?
“你……你是人,还是鬼?”一出声,向来清朗的嗓音显得沙哑,燥热。
大白天哪来的鬼?
陆雪又言:“侠士以为小女是人,小女就是人。侠士以为是鬼,就是鬼。”
“鬼,怎会有姑娘这般相貌。若是人……人也没有姑娘这般秀丽。是仙人下凡?还是我的大限已到?”
真是越说越糊涂了。
只是瞧他一脸认真地承认自己的相貌,让陆雪也无法生气,反倒觉得他认真的模样十分可爱。
不愿与他讨论是人,是鬼,是仙的问题。
陆雪关心他的伤势。“侠士到底哪里受伤?小女尚懂一些医理,让小女替你瞧瞧吧!或许能得救。”
这……
不论眼前的女子是人是鬼是仙,柳七一向冷如冰的玉脸听到她的询问都忍不住泛起红晕了。
这让他如何回答?!
与她头一回见面,怎能讨论这羞耻的问题。
他连一个字也无力吐出。
他咬牙,沉默。
陆雪见他脸容朝红,热汗不断,怕要神志不清,便晚了。救人讲求速度,她往前直接搭起他的手腕号脉。
陌生的触感,惊得柳七倒抽一口冷气。寻常他是谁都不愿亲近的,更别提肌肤相接,只是女子的手清清凉凉,又滑又嫩太舒服了,让他舍不得喝止。
这是中毒?!
倒不如说是被下药了。
陆雪不是三岁孩儿,自己被相貌盛名所害,说实话她也曾中过类似的药,只是有朋相助,得以安全解救,后自己习了医理,便能小心应付了。
她一怔,缩回小手,赶紧退开,却见柳七一脸可惜地看着她。
此等危险的情况,身为医者却不能不闻不问,陆雪问:“侠士中的是三益丹,还是美女颤声娇……抑或是旱苗喜雨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