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竹摇殒,飘零成阵,片片如泣如诉。此情世上何处寻,只留得伤心无数。
最是难舍,相思无望,曾历秋风几度,可怜心事虚渺时,不能够更寻归路。
这次再历红尘,初到苏州,岁月流逝,他却依然忍不住伤心,曾跪倒在秋月白坟前,悄悄哭泣。而如今,那道最深的伤口,也终于在心底显现出来。
他低声啜泣,肩膀也在颤抖。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人在握着他的手。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梦清风跪在他面前,两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只顾伤心难过,几乎忘记了他。
在他的心目中,师父永远如行云流水,月白风清,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也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正因为有师父,他才能够鼓起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他却在这里步履蹒跚,伤心哭泣,这是他做梦都从未遇过的事情。
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他的手也在轻轻颤抖,脸色更苍白。看到玉凌霄抬起头,才摊开他的手,在上面写道:“师父。”
“清风,我没有事,快起来。”玉凌霄连忙拉他起来,让他和自己一起坐在那块大石头上。
梦清风仍在他手上写:“他们是师父的故人么?”
玉凌霄回头看那墓碑,“清风,我十年前在江湖历练的一年,爱恨情仇,都让我一世难忘。其实,没有人能逃脱红尘的羁绊,却又都只是红尘过客而已。”
他又伸手拂过墓碑,“她是我唯一深爱过的人,但是,她虽视我为知音,却爱着另一个人,现在他正与她一起长眠在这里。”
他的视线又投向童心远的墓碑,“童兄是冷岱罗的亲哥哥,自幼在仇恨中长大,被迫为复仇而活,身体为邪功所伤,时日无多,却在最后时刻,放下了仇恨,甚至不惜灰飞烟灭,这份情,不能不使人心灵战栗。”
他慢慢对梦清风说着过往,说着他自己的中毒病弱,所有的兄弟之情、兄妹之情,还有那份绝望的初恋。
胜又如何,败又如何,人世间谁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梦清风认真听着,他只知道,师父十年前八阵图智破幽冥教,东海之滨决战陆正威,换来江湖十年的太平。却不知他也曾经历那样的伤痛,以至身心受创,到现在还未痊愈。他只知道,自己身世凄惨,曾一心求死,如今又身患奇病,却不知他一心奉若神明的师父,心里也有那么多伤心的回忆。
不由又捧起他的手,写道:“往事已成过往,回忆也可,多思无益。”
玉凌霄一怔,点了点头,“清风果然长大了。”
总是在安慰他,没想到今天他却在安慰自己。多才多艺,武功盖世,强大得令人不可直视的人,也会有无奈的时候。而五年来的关心照顾,确实也获得了绝对的信任和崇敬,如今还有至高无上的友谊。
“我能看出,你对空山雨已经动心,但以我看,她并非心思单纯的女子,身份也难以一时明确。情动自然不能自禁,但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梦清风低头,手抚上腰间的玉佩。
玉凌霄拍拍他的手臂,“不必担心,我会帮你查到她的来历,你安心养病就好。”
梦清风马上在他手上写道:“师父不必,她会自己告诉我。”
玉凌霄不禁微笑,他终于在楚晚晴的墓前,感到一些欣慰和开心。
京城的公主府内,彩绣辉煌,一派淫靡之气。
凌晨,端木华裳从后门潜入一个华丽的偏院,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进入卧室。
天亮时,侍奉的下人们捧着洗漱用品来伺候公子起床。
这个院子就是他在公主府的住所。
现在的他,身披锦袍,慵懒的样子仿佛刚刚安睡了一夜。
穿戴停当,镜中的翩翩公子风流潇洒,他冷冷的笑了一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生做一个男宠呢?
品尝着美味的早餐,两个美貌的丫鬟上前拜见。她们是在端木山庄的手下,这次护送永安公主回京,她公主不允许端木山庄那些丫鬟们跟随,端木华裳苦苦哀求才带来这两个心腹。
“公子。”两个丫鬟欠身万福。
端木华裳慢慢喝着汤,“有什么消息?”
“启禀公子,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梦清风的下落,他现在在楚家庄。可是,他的身边除了有靖超尘外,还多了一个绝顶高手,此人就是十年前决战幽冥的美玉公子,玉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