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额,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遇事就炸乎的急性子,我摸索着拿出别在腰间的桐木神崑镜,当然这是那日醒来后不知道怎么就在我身边的,“催命阿,你师傅还在呢,没死,你怎的知道我在哪?黎黎告诉你的?”
“咦,小伶子,怎的几日不见,你人长得不太一样了”
“不是,师傅,哎呀,你拿倒了拿倒啦”,青伶简直快炸毛,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这个粗心大意的毛病,师徒恋心里同时互相鄙视中。
一袭绿色仙裙的青伶看似跪在一处烧得通红的丹炉旁,要不是辨别出了声音,我还真是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灰头土脸满面愁容的竟是我那娇小玲珑活泼灵动的徒儿。
乱七八糟炼丹房看样子才被狠狠地折腾过,残留下来的遗骸直挺挺地摆在她身旁。
气雾氤氲缭绕,我漫不经心地问,“咦~小伶子,你去炼丹房作甚?你就不是那块炼丹的料”
少女心急如焚地说,“师傅,师傅,是褚墨,他从冰龙山回来,血流如注,应是被苍兽咬了,你知道苍兽有巨毒,他日夜昏迷,但他又不准我去找医仙,我私下偷偷找花神拿了仙丹,他服下后还是不见好转,日日梦魇,一直念叨天后,中途有几次醒来后又昏过去了,且一日比一日严重”
我大惊,“褚墨?苍兽?此乃四海八荒之内五大上古神兽之一,当年温玉的爹蓬莱岛宫主中了此毒就没有能再生还,而苍兽的毒只可缓解无法根治”
少女似乎哽咽,眼泪打着转,“师傅,那是不是,是不是他没救了?不不不,我要救他,我能救他的,我看了《神史》的可以炼制解药的”
我苦笑了一下,坐起来系好腰带,暗暗运了一下仙气,拿着七色紫瞳花,对着哭得伤心欲绝的青伶说,“别哭了,等着我,我去算个账”
往着冰龙山的方向,我狠厉地笑了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的。
苍兽,上古神兽,当年褚仰天帝的坐骑,《神史》记载一生只听命于一人。而一人却用神力生生更改了主人,将此兽赠与冰龙山现任神女花枝。
而苍兽作为灵兽并不会肆意咬人,除非有主人的授意。
我想,央碧要是看到他的孩子被如此折磨,怕是早就和她一起同归于尽了罢。
月半花开得如火如荼,九连星璀璨耀眼。
我们九神一族向来放荡不羁,却也难逃命运的魔掌。
我以前总认为谈宿命这两个字太矫情,太肤浅,太矫揉造作。
现在来看,只是那时候年纪小,经历少,所以看问题看得不甚通透。
万物各安天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每个神也有每个神的宿命。
央碧的宿命是褚仰。
风啸怒吼,一身是血的褚仰站在东荒的草泽里,轻声地问她,“阿碧,天下之大,唯独你配得起这天宫的后位,现在我问你,你可否愿意在往后漫长无尽的岁月里同我一起?”
彼时的央碧没有回答,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她同褚仰去天宫后该如何安置我。
九神一族自古有一条不算诅咒的诅咒,下一任神女的出现必然让上一任神女失踪,而这个失踪有可能是猝死或摔死,总之是有点儿不得好死。
我没有见过我娘,央碧也没有见过。
自打央碧一百岁有神识开始,身边只有九宁和仙姜,九凝山的第一代神女和她的侍女,这两个便是我的娘亲和师傅。
听知解说,九宁的舞姿独步天下,妙曼轻盈的一招旋花天撒让人大痴大醉,一颦一笑牵扯着万物枯荣,令日月为之失色。
而魔界的老魔王也曾是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所谓耳濡目染,自幼跟在九宁身边的央碧,当然也习得不少的看家本领,一招漫天花撒也使得是出神入化。
央碧一千五百岁时。
上古一役,虽最终将大邪头制服,但各神山损失也均为壮烈惨重,九宁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把肚子里的灵气注入一颗巨蛋内,嘱托给央碧。
临了,摸了摸央碧的头,虚弱的笑着说,“乖,碧儿,莫哭了,你最听话,姨娘走后你要代替我好好的照看夗夗,照看这九凝山”
央碧第一次看见这褚仰,便是在孕育我那颗蛋的神山之巅,彩天旋凤伸出长长的翅膀,盘旋在神山上空。
乌云压顶,雷电滚滚,褚仰追着千年蛇妖獭竼至这里,眼神深邃,威风凛凛地踩着七彩旋凤,刚毅而俊秀的眉眼,一身黑色衣袍迎风飞扬,几番交战,风云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