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花神走过来愤愤地说,“这丝女公主为了殿下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假借救命之恩,把丝女一族的族木都拿来送于殿下,谁不知晓,接了这个族木可就是她丝女一族的半个女婿了。”
褚子侯眸子一沉,正声说,“公主客气了,天地因缘际会,本君救了他,只说明本君同他有缘,无需介怀。丝木乃族木,望公主好生收着才是”
丝女拿着丝木的手一抖,脸上一红,顿了顿,说
“殿下,我对殿下”
褚子侯止住了她的话,淡淡说了句,“公主,天地命定,因缘际会无法强求,退下吧”
“是”,丝女眼里含泪地低头退了下去。
看得我是心尖尖上一酸,褚子侯的冷漠倒是丝毫不含糊。
花神语气刻薄道,“看吧看吧,每次天宴,总得有人想尽各种办法同殿下扯上点关系,表明心意有什么用呢,殿下的一颗心根本就不在这里,只是徒增哀伤,惹得自己一身的不痛快而已”
我仰着头问他,“那褚子侯的心在哪里”
花神瞟我一眼,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长叹一声,“殿下的一颗心呐,自然是在这天地身上了”
一转眼,推杯换盏,仙乐悠悠,天宴已过去了一大半,杯盘狼藉,大多数神仙都喝得七倒八歪,各个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
我站在边上,朝殿台上远远望去,褚子侯正起身要离去,经过我身边时,只听得他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你今天的舞跳得倒是不错”,说着就大步走开了,留得我在风中凌乱。
有一日,我坐在门槛上倒腾紫薰花,瑶姬在我面前走了几转,我低着头没搭理她,她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趾高气昂地说,“哼,龙九朝,你昔日对我热情如火,而今却装作不认识我,我知晓你是来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但这不意味着你有机会,我将来可是要做这天子殿的主母的”
我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一摊,表示“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瑶姬冷哼一声,跺了跺脚,瞪我一眼,甩着袖子的走了。
见她一走,昼伏从后门绕过来,昼伏是天子殿老管家陆吾之子。
他背着手靠着我坐下,摇摇头,语气甚为惋惜道,哎呀呀,没想到她居然想当这天子殿的主母,我就知道这瑶姬来是不怀好意,可惜了,她连雪音仙子的一半都抵不上,怎地和人家比。
雪音,淮雪音。
西山大帝的义女,这四海八荒之内最像女神仙的的神仙。
她的一颦能让泗水河的巨兽忘记咆哮,她的一笑能惹得东荒的群鸟忘记啼叫,一双美目流盼,轻含辞兮未吐兮,气若幽兰而望仰兮。
温玉曾被花神的女弟子扇了一巴掌,回来同我感慨,“而今的女神仙们仗着自己的仙法修为,都不大懂得什么叫做温柔与体贴,脾性是一个比一个火辣。只怕这世间唯有一个西山的雪音仙子还称得起这温柔二字了。”
我觉得他的话不对,凭什么雄性生物就可以我行我素,而雌性生物就要被诟病,大家都是生物,凭什么不可以一起我行我素。后来我觉得,也不对,你行,你才可以素,不仅我行我素还可以我行我荤。
我对雪音的感情有点复杂。
一日,上银的同房夜行同我闲聊时,托着腮,甚为伤感哀叹道,“雪音多半是天子殿的殿后了,可伤得外面那些个仙子的心了。别看殿下冷漠,待仙子却是不同的,虽然殿下不许得我们旁人靠近,但想必待雪音仙子是极好的,殿下是常常去看雪音仙子的。
一番话下来,听得我是五味杂陈。
我想龙九朝怎么还不来呢,我顶替了他半月之余了。
雪音的确是不可多得之女,弹得一手的好琴,站在三里开外,便可以听到飘渺的琴声从墙內悠悠传来,清扬优雅。
那日,夜行拉着我趴在墙顶往里瞧,看见雪音坐在梨花树下弹琴,披了一身雪白的外衫,指法轻柔,在琴弦上游走,清冷的乐声如同高山止水,流水潺潺,忽的弦弦切切,似珠落玉盘,清冷空灵。
而她忽的抬起头来,对着墙边的方向,浅浅而温柔地一笑。她的一双眼眸,如长烟秋水,眼波流转,梨花落满肩头,忖得她雪白的肌肤甚是娇嫩。
我心想,这倒真真是位难得的佳人,我看着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