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yín妇!就是你进了我们许家,老爷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你…”
这许夫人从没想过一向被她压着的卿奴敢这样和自己说话,她这一生出嫁前是父兄做主,出嫁后是夫君做主,她守了这座宅子一辈子,守了一辈子尊卑观念,如今男人一死,小妾都敢讽刺自己,难不成真的是气数尽了?
许超夫人瘫倒在正前方的卿卿怀里面,当她是仇人一般双拳厮打,卿卿这是不可再忍了,正要捏住她手腕制止,哈尔日先一步提着许夫人衣领将她扔到一旁,怒斥道:“不要命的贱妇!”
他手下几人要去教训许夫人,卿卿拦住,不叫他们动手。
这些女人的余生一眼望得到尽头,已经很是可怜。
卿卿牵着卿奴到自己房里,卿奴当她是要谢自己,说道:“不必谢我,我对她也是受够了,今日还没骂够呢。这泼妇说不过人就动手,也只有这点能耐了。”
卿卿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走向屏风后的chuáng榻前,将枕头下压着的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拿出来递给卿奴。
卿奴打开盒子,讶异道:“哪来这么多金子。”
卿卿打开她手掌心,写了一个“走”字。
“你叫我一个女人家去哪儿?这院子里虽有人压着,可好歹有个容身之处。”
卿卿不再劝她,她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
若北邙山之时,有人给她一个选择,她会不顾一切逃走的。
“你叫我走哪儿去…”卿奴低声重复这这句话,浑浑噩噩走出屋。
许超后院出这一回事,罪在孟九长得太威猛,卿卿牵了孟九近屋里,一边顺毛一边想着心事。
若她母亲或是煊姐还在,即便男丁死光了,孟家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万幸是,她还活着。
隔了一日哈尔日匆匆跑来,见卿卿正给孟九喂食,咳了声,正色道:“卿奴跑了。”
卿卿抬起头看着他,一双无邪的眼睛容不得人怀疑。
哈尔日想了想,道:“若有人问起来,便说她是失足坠湖。”
反正一个女人跑出去,没银子没亲人,活不了多久。
“孟姑娘。”哈尔日突而低声道,“明夜开城门迎太子,酉时末我会亲自去迎接太子。申时前务必请姑娘寻来一身士兵衣物穿整完毕,酉时于许府正门汇合。”
卿卿听这一番话,并不惊讶,只是幅度微小地点点头。
面上的平静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波澜壮阔。
又要逃了。
士兵衣物并不难偷,军需用品都在许家仓库中,她叫孟九引开看守士兵,迅速去寻来一件,因不大合身,她自己又连夜改了改。
她改衣服时,孟九就在一旁看着。
这狗虽生得高大吓人,但一双眼睛总是水汪汪的看着她。
她放下手中针线,圈住孟九脖子亲了亲它脑袋,心道,“回永安了咱们再见面。”
虽是这样说,可仍是不舍得。
她太清楚战争的无qíng,父兄他们都无法避免,孟九一只狗,若真是危难来临如何逃脱呢。
到了第二天酉时,她准时出现,哈尔日照例吩咐今晚注意事宜。
哈尔日点了点她,说道:“你,走排头。”
一行人骑马前往城门,哈尔日特地慢下来,装作和她吩咐的模样嘱咐道:“太子一进城,你便驾马出城,薛公子的车马就在城门西侧的树林里。”
卿卿点头,却不敢有半点期盼,她怕极了失望。
按理说她的模样极易被认出来,她特意在脸上均匀涂了一层huáng色泥土,等夜里火把一照,看上去和肤色一般。
这时已能肯定,哈尔日就是孟盅,也就是当日在北邙山救下她的人。
孟家资助的那些食客只在孟家有需要时才会露面,平日里都是各忠其主,隐藏极深。
所以她今日必须得走,若走不了,哈尔日的身份就会bào露。
霍遇那人是容不得叛徒的。
这一路都提心吊胆,因行军路上状况难测,说是酉时末,戌时过去许久,仍不见有动静。
霍遇手下士兵都训练有素,各个石人一般,并不会因为多等一阵而露出焦躁的神色。
已到了戌时末,等了近两个时辰,卿卿在马背上快要坚持不住,终于听得城外一声角令响起。
“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