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卿卿有叔父兄长,有家可归,有人能为你出生入死…爷真羡慕卿卿。”
“您是王爷,胸怀大志,我不过是苟且偷安的女流,我与王爷…不同命的。”
“卿卿,信爷一次…你跟着爷,不会输。”
他话里有话,玄机未露,卿卿却已听懂。
她太了解霍遇…无论是否心甘qíng愿,她了解他更甚于了解自己。
战场上已经没有他的敌人,只剩朝堂。
他从上战场那一刻起,所谋就不仅仅是个将军之位。
“卿卿和爷在西南共患难,已成美谈,朝廷内外皆知,卿卿的清誉和贞节都给了爷,就算是父皇也无法再把卿卿许给别人。”
“王爷从来信不过我,是吗?”
他噙着笑:“卿卿哪点值得爷信任?”
水温渐凉,霍遇拿gān帕子擦拭净卿卿双足上的水珠儿,实在是爱不释手。
“卿卿可真美,像北邙山chūn上开花儿。”
云雨过后,半梦半醒间,二人同时记起北邙山时,他曾手把手教她写下的诗句。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世上美人如云,爷如今却似瞎了一般,只看得见卿卿。”
“王爷还会挖我的眼珠子吗?”
“这双眼珠子只有在卿卿眼中,才是宝石。爷是喜欢卿卿,所以才喜欢卿卿这双眼珠子。”
他的话向来五分真五分假,尤其卿卿此时还在yu wang的余韵之中,更不知他所言虚实。
她脑海里只有北邙山chūn上开的花…可那是什么模样,她竟记不清了。
☆、晋王之罪
一夜秋风起,落叶堆满庭前。
霍遇依旧是军营中的作息,jī鸣而醒,领着孟九踩在层层枯叶上,留下吱吱声响。
待回到宅子里,卿卿正陪着哈尔日的妻在逗弄婴孩。
她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只小小金锁,戴在那虎头虎脑的小儿脖子上。
“哈将军忠义两全,有他福泽庇佑,霖儿定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哈尔日的妻子不知怎么用汉话表示谢意,只是握着卿卿的手热泪盈眶。
回程途中秋高气慡,竟还有蝴蝶掠过花丛。孟九见了蝴蝶,追逐而去,踩碎一地秋jú。
霍遇坐在车头瞧着二郎腿,摸着下巴寻思,“我大邺第一军犬…是否也太不威武了?”
“孟九多惹人疼爱呢。”卿卿笑道。
“爷一直费解…羌狗乃犬中之王,寻常男儿见了他都得退避开来,卿卿怎么不怕呢?”
她自去了北邙山以后,地狱也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王爷,我什么都不怕。”
“可巧了,除了卿卿,爷谁都…”他拉长话音,故意卖关子。
卿卿不想被他的话左右,捂住耳朵不去听。
霍遇见她傻气举动,放肆大笑,“爷的卿卿真是可爱,真恨不能你像孟九一样,爷把你时刻带在身边!”
见了哈尔日的妻儿,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霍遇心qíng轻松不少,随着山路婉转,甚至哼起小曲儿。
孟九知道主人心qíng愉快,在他脚下不断打转讨好,可霍遇并不理会它,便只好去卿卿身边讨好。
孟九平时威风,一笑起来就憨态可掬,卿卿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更喜爱它了,恨不得时刻跟孟九在一处,可想想霍遇,这心qíng便冷了下来。
回到瑞安孟府,孟柏年心急火燎走上前来,附在霍遇耳边耳语。
卿卿见霍遇眼中有一瞬而闪的杀意,却很快换上吊儿郎当的笑,“本王历过的风风雨雨比他走过的路还多,不知有何可惧。”
孟柏年神色凝重,始终不放心。卿卿事后去问孟柏年,孟柏年将从永安传来的消息告知,太子和赫连昌活捉前祁太子遗孤,西南征战大获全胜,然而得胜同时,太子却执笔写下霍遇的三大罪状。
□□军中为其一,枉顾军令bī死战俘刘建藩为其二,临阵脱逃为其三。
这三条罪状,句句都有实锤,没有一条是凭空编造。朝中不满于霍遇之人偏多,此奏折一上,群臣纷纷连命数落其罪状。
董良一闻到朝廷百官私下署名的风声,便立马派人通传消息。
卿卿虽不知朝中事,但这些罪状的严重xing她却清楚。连她都清楚的后果,霍遇又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