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你知道吗,辽国的魏侍昨日找过我。”毓秀坐在园子中的凉亭里泡了壶花茶,明明魏渊就在她身后,她的神色却又像在自言自语。
魏渊昨日不在,后来回来也听晚翠说起过这件事,幸而魏侍对毓秀没什么恶意,“他与你讲了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自己为什么会有辽人的血统,为什么会姓魏?”毓秀饮了口茶,院中的花儿开得正艳,日头也当好,可她却总觉得,一切没那么好。
幼时他是有想过的,可后来呆在毓秀身边久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没有。姓魏的人那么多,我姓魏,只是因为收养的人也许姓魏,至于身份,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大不了呢,不管什么身份,我都只是当年被小姐你救下来的人,生是钟府的人,死,也是钟府的魂。”
毓秀听他的话,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如果他的身份……真的不仅仅是村落中幸存的孩子,那么他们终将走到哪一步呢,会是针锋相对,还是别的……?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因为魏侍的出现,全都开始从脑海中滋生,以前她总想着复仇,报复楚昭,一解前世之恨,然而现在她担心起魏渊来,魏渊的以后究竟是怎样的?她给不了魏渊情意,从前还是能给他自由的,现在呢……
正文 第七十七章:你敢动她
“小姐,辽使府中派了人来,要请魏渊过去。”那壶茶也摆凉了,毓秀让晚翠撤下去换了壶新的,魏渊的话,在她听来,不觉有多感动,只觉得自己太过愧于魏渊,当年救下他的初心,也并非要把他囚在这高门深宅里,更不是想将一个无辜的人卷进权力纷争中,然而这一切,魏渊似乎并没有躲掉。
魏渊神色无动的靠在毓秀身后的柱子上,那枚玉葫芦被他系在剑鞘上,剑在人在,剑亡人忘。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与辽人有何关系,收养自己的是楚人,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还是楚人,而身上一半的辽人血统反而成为了他的拖累,他巴不得不要。
毓秀斟着茶,音色如茶中滚过的嫩叶尖般柔和,“辽使府?”魏侍的行动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已经查清了当年的真相吗?“魏渊,你去吧。”这是魏渊的自由,她无权干涉,该是他自己的选择。
“小姐,魏渊不想去。”园子里起风了,风从魏渊身后吹过来,掠起他两鬓的微带卷曲的碎发,从一开始他就不想知道魏侍想干什么,从他派人跟踪毓秀的那一刻起,只要让毓秀少了半根毫毛,他都不会放过魏侍。他本就不喜这半辽半楚的血统,既已在楚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何必再和辽人扯上关系呢?
余光落在魏渊脸上,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巍然不动的身形,“去吧,辽使府的帖子,钟家纵使权位如何,也不敢公然拒了辽使的帖,去一去也无妨的。”魏渊不管怎样抗拒,他身上流着辽人的血是真的,毓秀想了很多,才觉得可能辽国才是他该走的路,毕竟他都不曾接触过魏侍,又怎么会知道到底魏侍想说的是什么呢?
“好。魏渊听小姐的。”他从来都对毓秀言听计从,哪怕现在毓秀要让他离开钟府离开楚国,他都绝无怨言,他也会默默守护着毓秀,他唯一的希望只是心上人的喜乐平安。
魏渊站在辽使府外,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辽人,从小到大,他因为这张有着辽人血统的脸饱受他人的冷眼,那几年辽楚战事不断,楚人恨透了辽人,幼时的记忆还依稀存在脑海中。可此时此刻,当他见到跟自己相似的脸光明正大的站在楚人的土地上的时候,内心竟也有些起伏。
“魏公子,里面请。”辽使府的管家是个辽人,却依照楚国的礼节称呼魏渊为公子,魏渊抱着剑走进辽使府中,巡逻的辽卫门个个挺直了腰板,瞪大了双眼,仔细注意着府中的风吹草动,而楚国的卫兵却全然不同,这几年,楚国朝廷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军营朝廷都是用着俸禄却无所作为,这一切,魏渊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些和他又什么关系呢?
魏侍见到魏渊早就激动得不能自已远远地就迎过来,“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魏公子有要事相谈。”辽卫中必然会有辽王的人,魏侍不愿将魏渊暴露出来,便让辽卫一一推下了,“魏公子,我们进屋说吧。”心中激动,但是真正见到魏渊后,面上还是在极力掩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