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起初只以为他贵为王匮,心xing与常人有些不同。如今看来,应该是早有预谋。
卢九尾提着铃铛在屋内走动一圈,她想找找看,自己原先带来的那只铃铛被周玉兖藏在了哪里。她打算将计就计,也悄悄将他挂上去的那只铃铛换下,好瞧清楚,他的梦里到底有什么。
但是周玉兖既是偷偷将铃铛换了,那么想来就没打算让卢九尾找到原先那只。
卢九尾找不到铃铛,身边又没有新的,便只得将手中的“生梦铃”重又挂了上去。
她想起自己的院子里倒还有几只“捕梦铃”,但是她一来一回需得半日。本着不能被周玉兖看出她的意图的心思,卢九尾要想一个合qíng合理的理由回去一趟,还是有些麻烦的。
她决心暂时不再入他的梦,等两天看看qíng况再说。
往后几日,卢九尾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什么都没有发现,照样与周玉兖以礼相待,客气疏离。
她寻思着要找个机会跟周玉兖提一提自己要回去这件事,但奈何周玉兖始终没有给她机会开这个口。直到后来某一日深更半夜,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qíng合理的理由。
那夜下了雨,细雨绵绵,淅淅沥沥地落在皇城内。卢九尾被外头的雨声扰的睡不着,睡觉时翻来覆去,只觉心头烦扰。
忽有夜风chuī来,伴着寒凉的丝雨,一点一点溜进大殿。殿中帷幕被风chuī起,像是一池海棠红在殿中飞舞。卢九尾一条胳膊撑在chuáng上,支起上半身,“你是谁?”
有人开门进了她的房间。
“小尾,父皇回来了。”寂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卢九尾愣了一瞬,然后手扯着被角用力将被子掀开,再随手拽了件外袍往身上一裹。她边跑边说,“带我去看看。”
路过周玉兖的时候却又被他拽了回来,“你先把鞋穿上。”周玉兖低头盯着她打赤的双脚,眉头紧皱。
“我忘了,你等我一下。”被周玉兖提醒了一下,卢九尾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遂又急忙往回跑。
她匆匆将鞋套上,然后随周玉兖去了太上皇的寝宫。
“父皇是在寅时回来的。”茫茫夜色中,周玉兖与卢九尾奔走在长长的宫道里。
刚刚李公公突然求见,周玉兖便知道出了大事。李公公是太上皇身边的贴身公公,在他身边由小跟到老。整个王城,知道太上皇服食了后悔药的,就只有他一个。
太上皇走后,周玉兖曾与他jiāo代,若是出了事,要即刻告知他。
“你先不要慌,我去看看再说。”卢九尾跟在他后头快步奔走,气喘吁吁地安慰道。
周玉兖听了她这句话,便不再做声。他心里是慌的,因卢九尾先前提醒过,食用后悔药后若再从琥兆回来,剩余的日子便也所剩无多了。
周玉兖和卢九尾各撑一把伞,除去走路时衣袍摆动的摩挲声和快走时的呼吸声,四周便只有静谧的夜和淅淅沥沥的细雨。雨丝乘着斜风打在卢九尾的脸上,卢九尾顾不得擦。
到了太上皇寝宫后,周玉兖先行上前查看qíng况时,她才来得及用袖子堪堪抹了把脸。
“小尾。”不多时,周玉兖招手唤她过来。
他给卢九尾挪了位,让她坐到chuáng沿,自己则站在一侧。
太上皇静静躺在那里,头发全部花白,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多岁。卢九尾将手放在太上皇的额头上方,感知了片刻。随后手往下移,停在心脏处。立时,有亮如星子的浮沉从她身上飞出,一圈一圈绕着手臂,被送入太上皇的胸口。
“小尾!”周玉兖见了她这举措,猛然上前一步,手握着她的胳膊大力一拽,浮沉瞬间消失。
“你这是做什么?”灵力输送被突然中止,卢九尾又惊又气,说话的口气便凶了些。
“若是要你用自己的命来为我父皇续命,大可不必。他是我父亲,我虽期盼着他能活的长久,我尽孝的日子能多一些,但如果这要牺牲你的xing命,我不愿意。人有生老病死,我们凡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周玉兖握着她的胳膊不放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说话时眼睛直直盯着卢九尾,卢九尾望着他的眸子,心中说不出的莫名悸动。
“我是替他续命,可我不是拿自己的命来续。只是给他一点灵力而已,我不会死,也不会短命。”卢九尾见他真诚,解释的时候态度便也较之前温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