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qíng好?”鸨父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好过头了吧。知道的那是兄妹,不知道的……”鸨父冷笑一声。
李凤宁眉头一皱。
之前那个小厮的话不论是真是假,李凤宁都很难用正常的办法验证出来。粮仓如果真的少了四成半的粮食,那么燕州府衙肯定要死死捂着,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亲自入仓验看是毫无意义的,毕竟每只袋子里装了些什么,她根本无法验证。几百万石的粮食根本不可能靠她自己一个人检查完毕。而偷偷摸进粮仓就更加不可能了。因为官仓的重要大概也只比银库略低一点,不仅常年有重病把守,更有律法明文规定:“可疑者就地格杀勿论”。
官衙那里显然是没人会跟她说实话的了,于是李凤宁就想起鸨父脱口而出的“凤司庾”来。虽然只是个cao贱业的人,可青楼来往的总有些身份,兴许这个鸨父会漏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呢?
李凤宁存着心思打探粮仓的消息,却不想听到了一段跟她也有点关系的闲话。
如果不是李昱突然病倒,这位寄居在宁城的萧公子只怕已经成为她的未婚夫君了,只是如今……
李凤宁不由又想起京师,想起皇宫,想起魏王府。
鸨父见她似乎有点提不起兴趣来,只略一顿突然说道:“这些闲话可是闷到凤司庾了?”鸨父小心地赔笑着,“咱们宁城其实不止岸上好玩,白天还有画舫呢。”他声音略顿,然后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只不知您会在宁城待多久?”
李凤宁睫毛一颤。
她还存着心思套鸨父的话,却没想先开口的居然是他。
只是他一个青楼鸨父,问她这些……
“谁知道呢。”李凤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厌烦些,“官衙那些人磨磨蹭蹭,做事一点不利索。原本核过数目我就要回去的,现在还不知道会拖到几时。”
“官衙那些大人许是怕有错漏。”鸨父说,“最近一阵怕是该考课了吧?”
吏部有个考功司,专管百官的考课事宜。gān得好有嘉奖,gān得不好则有惩戒。
“你还知道得真清楚。”李凤宁斜睨了他一眼。
“咱们谢太守英明,”鸨父说到这个,语气里透出淡淡自豪,“即便是咱们这些人,也能去官塾里听课呢。”
“官塾……”李凤宁一愣,“是什么?”
“怎么其他地方没有吗?”鸨父反而一脸吃惊,“就是各村各县都有的官塾啊?太守派的先生,去那里能学认字,还管一顿饭呢。”
“管饭?”李凤宁眉头慢慢皱紧,“整个燕州都是这样吗?”
“是吧。”鸨父不知李凤宁为何皱眉,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奴家也没离开过宁城,不过其他地方不是这样吗?”
“官塾除了教认字之外,还教些别的什么?”李凤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追问。
“据说沿海那边的村子那里,还会教些武艺。”鸨父犹豫了下,但是他显然觉得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所以即便犹豫还是说了,“这两年流寇越来越厉害,已经有好几个村子没法住人了。那里的官塾就会教些防身的武艺,碰上流寇还能抵挡一下。”
……流寇?
还已经荒废了好几个村子?
或许从燕州整体来看不算大事,又或许李凤宁只是不在其位,所以这个青楼鸨父说的事,她居然是一点耳闻都没有。
官塾与流寇。
李凤宁眨了眨眼。
会与官仓有关吗?
这种教授百姓学习并且还解释朝廷政令的官塾,如果是由朝廷设置,李凤宁就不可能不知道,何况这官塾还管饭。李凤宁几乎在听到的刹那,便明白这样做的好处。
管饭自然可以招来更多的百姓。而如果有人能够浅显明白地宣讲,也更有利于推行政令和安抚百姓。
只是这么一来,对燕州的赋税便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青huáng不接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来吃饭顺便听课?倘若真如鸨父所说的贵贱不计,只怕官仓里少的那四成有很大一部分就耗在了这上头。
至于流寇,则问题更大。
要知燕州成为鱼米之乡是因为气候温暖湿润,加上土质肥厚。也就是说燕州粮田占地不大,每亩产量却比其他州郡都要高很多。也所以荒掉一片就会产生很大影响,更不要说空了几个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