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叙旧”?
只是申屠虽然满面谁都能看出来的不信,却也显然没打算多管闲事,她只是朝多西珲道:“王子殿下想得如何了?您若答应了,我也好跟上头回话去。”
“拖到明年太迟了。”多西珲满面毫不掩饰的不虞,他皱着眉,“或者今年的可以暂缓,但是去年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了。”
去年,今年,明年?
李凤宁看了看多西珲,再看了看申屠。
她们在说……
盐?
李凤宁只略一想就明白过来。
显然是多西珲想要兑现去年先帝下的那道圣旨,但是敦叶这边一直在拖延。
说起来,这里头的事qíng要说明白,谁也比不过李凤宁明白。
赤月并非全民都以种田为生,但是驲落却只靠着牧马放羊过活。也所以几百年来,两国纷争不断的根本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驲落秋冬难熬,不得不南下劫掠。而即使六十年前赤月大胜,也无法解决驲落秋冬物资不足这个根本原因。为防日久积怨,于是便用了开互市这个法子,许她们用牛羊来换来买。
但是这其中,有两样东西特别与众不同。其一是铁,理由不言而喻。
其二便是盐。
一来是因为缺盐会让人虚乏无力,变相减弱战斗力;二来也是因为盐是分化的利器。统共那么点的盐,自然要卖给一心向着赤月的好人不是吗?难道卖给整天想着抢劫的,好让她们吃了有力气来抢赤月?
就是基于这一点,李凤宁去年才想出送盐矿给多西珲的招数。而现在也是因为这点,直面驲落的锦叶都护府才更不想把盐直接jiāo给多西珲。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李凤宁目光微变。
虽然从昨日见面到今日邀约,李凤宁一句都没提过她想去驲落王帐,而多西珲也闭口不谈他来赤月是想gān什么,但是这个机会放在她面前,显然不能错过。
“申屠将军说的是先帝许下的盐矿三成产出吗?”李凤宁浅浅弯起唇角。
她这一开口,屋子里另外两人都是一愕。
申屠显然没想到她居然敢开口掺和这件事,而多西珲的目光却像是复杂起来。
“凤小姐有何高见?”申屠用词还算客气,可按她陡然变冷的语气和冷笑的表qíng,其实她想说的该是:就凭你一介商贾也敢对朝政大事发表意见?
“据我所知,敦叶城里冬季向来是用盐化冰。”李凤宁道,“库房里必然有多余的存盐。”
“这又如何?”申屠眉头一皱,脸色一沉,“那也是都护府的库存,谁敢轻易挪借?”
“这怎好说是挪借。”李凤宁哂笑,“先帝有旨,将盐矿三成jiāo于驲落王子,已经是去年夏天的事了。便说路上需时日,无论如何到去年冬天也该办完了。申屠将军却说要拖到明年,便是再明显不过的抗旨不遵。”李凤宁一顿,“这是申屠将军的意思,还是出自于马都护的命令?”
李凤宁也不用疾言厉色,只轻飘飘的一句“抗旨不遵”,就噎得这个申屠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半晌只憋出一句“末将打扰二位,正事容后再细谈”后急匆匆地走了。
李凤宁只轻笑一声,只转头却见多西珲看着她的目光又复杂起来。刚刚申屠进来之前还十分轻松的神色,此时又凝重起来。
“怎么了?”
“我有点累了,凤宁你送我回去吧。”
“……好。”
第171章 双人同骑
李凤宁与多西珲出了茶楼之后,一说要送多西珲回去,自有从人牵了两人的马过来。李凤宁陪着多西珲到了他的马边,虚扶他上了马,正待要回身的时候,骑在马上的多西珲突然朝她伸出了手,“凤宁。”
从马背上侧腰俯视着他的多西珲,似乎因为脸背yīn的关系,看上并不像平时那么冷淡qiáng势。那双其实更偏向黑色的眼眸里,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不安。
一次两次的,有什么关系。
于是李凤宁伸手握住他的手,在他如释重负的浅笑里踩住马镫,轻松跃上马背,贴着多西珲坐在他身后。
多西珲没把缰绳jiāo给她。他只是一扬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催马起行。
在赤月,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马术再出众的男人,与女子同行时也要时刻保持落后一个马身的位置。若不得已与人同骑,男人也要双腿并拢悬于马身一侧。像多西珲这样分开腿的已经足够叫人侧目,更不要说他还自己执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