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虽然说得隐晦,却是任谁都听得明白。
“老大自造的恶果。”李麟冷笑一声,“成天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不撒手,倒把亲生女儿扔在一边。”
“别人家的孩子”指的是谁,整个安阳大概就没人不知道的。
徐氏虽然不觉得李麟说错了,可到底不能跟着一起编派先帝的不是,只好转了话题,“我倒是叫宫侍也跟凤宁说一声,免得她事后怨我。怎么宫侍居然说,凤宁她居然没来?”
一说起前朝的事,李麟也不知想起什么,表qíng瞬间便yīn沉下来。
“殿下?”徐氏到底嫁了她多年,立时便察觉到了。
“□□的人来报了个哀伤过度、卧chuáng不起。”李麟对于李凤宁的事只淡淡一句就算略过,“倒是老三,成天就知道生事!”
徐氏连忙问:“诚郡王又怎么了?”
李麟对自己的夫君自没什么不可说的,到底也知此事重大,好歹还压低了喉咙,“她要叫宗正过来定新帝!”
徐氏唬了一跳。他瞪大眼睛,身子猛地朝前一倾,连嗓门也放大了,“这是怎么说的?”
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过皇帝驾崩时没留下遗诏的先例。
这时候便要请后宫中的凤太后,亦或是凤后出来主持大局。即便有朝臣只手遮天,只要凤后不同意,照样没法随心所yù地把中意的人推上御座。
现下诚郡王来这么一出,她当凤后是死的?
“她小时候就喜欢争抢东西,那时怜惜她年纪小小就没了父君,一家子都纵着她,她却觉得理所应当,更加贪得无厌。”李麟也是面沉如水,“如今大了,居然都敢把爪子朝御座伸了。”
徐氏才不关心诚郡王小时候如何。他到底管着一座王府好多年,承继上头的事清清楚楚。“那她也不能这样。”他突然想到什么,身子一僵,随即急切起来抓住李麟的衣袖,“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或许不是诚郡王的本意,却顺手就把楚王给坑了。
因李端不在京中,李贤死了之后,论年纪论爵位都是李麟最大。她站出来说一句“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也算在qíng理之中。眼下诚郡王这么一蹦出来嚷嚷,叫李麟怎么反应才好?
跟诚郡王拼个你死我活把李安捧上位?
且不说李麟跟李贤打小关系不好,李安也不像个明主的料子,楚王自己还有一大家子呢。叫她粉身碎骨为她人做嫁衣裳,实在是没这个可能。
顺了诚郡王的意,叫她做皇帝?
除开李贤,她们姐妹仨谁也没比谁贤良到哪里去。有得叫诚郡王登基,还不如……
李麟却没有立时答话。
徐氏面色一变,“殿下,难道你……”
李麟目光闪烁,她看着徐氏好一会,才突然悠悠叹口气。“说我心里从来没这个想头是骗人的。但是转头想想,何苦呢?”她握住他的手,“眼下要是容儿已经长大成人,我倒是能放心去博那泼天富贵,无论成败都不枉活这一遭。可容儿才只有九岁。”她叹道:“我要是败了,只怕她连长大成人的机会都没有。就算胜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母皇的寿数,难道眼看着现在要发生在无疾身上的事qíng,他日再于容儿那里重演一遍?况且……”李麟露出有些忧虑的表qíng,“还有凤宁那丫头。”
“凤宁?”徐氏这回却是听不懂了,“凤宁怎么了?”
“现下朝中谁都觉得她心狠手辣,表面上连着朝中那群老臣都不敢轻攫其锋,暗地里却都觉得她年轻莽撞,其实不足为虑。”
“难道她不是?”徐氏眉头微蹙,“她以前当街打过鸾仪,后来又令乔中书致仕……”
“你可还记得母皇丧期时,老三把家里有了身子的侍宠活活打死的事?”
这事徐氏当然记得。
当时诚郡王想把边关通行的权力从刑部抢过去。李麟就是凭着孝期行yín一条罪名,把她打了回去,着实叫她太平了许久。
“记得。”徐氏先有些疑惑不解,后来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难道……”
李麟点头,“当时我只觉时机太过巧合,天下哪有这种才瞌睡就掉枕头的事。”
徐氏骇然,“她……她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