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微眯,伸手一拉一带,就把随儿拉进自己的怀里。
即使身体突然倾倒也毫不惊慌,既没有尖叫甚至浑身肌ròu都一直放松的随儿,显然早就预见她会拉他,扑到她怀里之后先舒舒服服地调整了个姿势,然后对着她甜甜软软地笑。
“小坏蛋。”李凤宁拿他没办法。
之前那点子青嫩羞涩仿佛随着他肚子一天天变大而逐渐消失。过去还知道挨挨蹭蹭地装模作样一下,现在却是直接坐怀也不见任何不自然了。
李凤宁一边拿左手当了他的腰垫,右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手之后,觉得有点gān,便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罐香脂。她先单手开了盖子,挖出一点来用掌心的热度化软了,然后捉着随儿的手替他涂抹起来。“什么事要跟我说?”她一边认认真真地揉捏着他的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随儿向来嫌弃香脂的气味,觉得抹上手之后就沾到吃食上,因此能不用就不用。也就是李凤宁怕他手皲裂,到了冬天时不时地要拉他过来给他涂抹一遍。到现在,居然成了一种习惯。
倚靠在李凤宁怀里的范随,用一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小姐你不要再生无疾的气了好不好?”
李凤宁手一顿,抬眸瞟他一眼。
随儿压着眉头,qíng绪很低落的样子。
于是换到李凤宁叹气了,“怎么,她叫你来说qíng?”
随儿摇头,脑袋垂了下去,“她好长时间没跟我说话了。”
无疾好长时间没跟随儿说话了?
无疾与李凤宁好,自然也不会把李凤宁捧在手里的从表弟当成小厮看。两人倒也经常见面,但大多是在凤后跟前,说起私下jiāo集只怕也不会太多。
“她为什么不跟你说话?”李凤宁眼睛一眯,轻问了一句。
所以,她直觉其中是有点什么。
“她,她有回问我……”随儿难得地眼神有点游移,“要不要做她的正君……”他抬眼看了眼李凤宁的表qíng,声音愈发轻了,吞吞吐吐的,“我,我就是吓了一跳,就去跟君上说了。君上挺生气的,当时就……就把她叫来说了几句……”他越说脑袋垂得越低。
李凤宁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她倒真没担心过随儿的心意,只是完全没想到无疾居然对随儿有过那样的心思。而凤后却是因为从很早开始就把随儿看成是她的人,可想而知,当他知道无疾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会有多生气了。
“小,小姐……”随儿看李凤宁表qíng莫测,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不要生气……”他说,“我不是存心不告诉你的……”
“那现在怎么又想到要说了?”李凤宁不咸不淡地横了他一眼。
心里感觉到底还是复杂得理不出头绪,可再复杂,至少她也没找到需要对随儿生气的理由。
“我就是想起来她当时说的那句话了嘛。”即便历经过近二十次大朝,李凤宁的qíng绪却依旧没能逃过随儿的眼睛,因为李凤宁没有生他的气,所以他立刻就松了口气,语气软软地有点像撒娇,又有点像埋怨,“‘为什么你们谁都喜欢她’。”
而这句话,却叫李凤宁足足地一愣。
你“们”谁都喜欢她。
一个们字,却是道尽了她的不甘与伤心。
她从来不知道,无疾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曾几何时,她嫉妒过李鸾仪。为什么她才是李端的嫡长女,李端却更疼爱她的庶妹。如今调转过来,原来……
原来在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也抢走了属于无疾的母爱和父爱吗?
但是……
“但是”的后头,思绪陡然一断。
就算无疾的确可怜的确无辜,但是叫她疏远凤后,叫她拒绝一切来自凤后的关心和爱护,她qíng愿去做那个叫无疾难过的恶人。
李凤宁到底有点意气,“咱们随公子差点就能成为凤后了。”
随儿瞠目,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李凤宁,好一会才垮下脸,一副既不敢怒更不敢言的样子。这个样子倒看得李凤宁好笑起来。她接着来了句“只可惜,现在就算是你想走,我也不会放你走”,轻易就叫随儿喜笑颜开。
“不过,小姐你想叫无疾登基吗?”随儿放松下来,懒洋洋地倚在李凤宁怀里,脑袋枕在她肩膀上,两条腿晃来晃去,“无疾身体那么差,做皇帝会累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