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西珲请安郡王君用的那头羊,是你给他寻过来的?”不得不说,李凤宁真是有点意外。
“正经事嘛。”随儿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刚才枕过的地方,却到底不敢再睡,一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我以为你讨厌他。”李凤宁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随儿下意识拿下巴反过来蹭蹭她的手指,然后才眉头微蹙一下,“他以前让你伤心,所以我不喜欢他。”他略一顿,似乎觉得很难正确表达似的,“但是……我没有讨厌他。”
不喜欢,但是“没有”讨厌啊……
李凤宁闭上眼睛,不自觉地长舒了口气。她收紧手臂,让那具温暖的身体与自己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小姐,”随儿说,“郎君那里要怎么办?”
李凤宁睁开眼,看向随儿。
随儿的表qíng依旧与刚才没有多大差别,仿佛他只是提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
只是,这真的是一件小事吗?
凤家的家底不厚,虽然邵边那里日常服侍的人是够的,但要专门寻出几房人一家老小全部带上京做陪嫁就qiáng人所难了。所以当初凤未竟成亲时的陪嫁小厮是现买的,充个人数应个景而已,进府之后都没叫近身侍候的。这回归省因是提前就颁旨下去,又能跟着圣驾一道回京,所以凤父准备了十个人送过来。
前几日,跑去御厨那里耀武扬威一通的就是其中之一。
李凤宁想起曹琏学舌的那几句话就一阵头疼。
尚食局里那些虽然是跟普通人家的厨子gān的是同一种活计,她们是有品阶的官吏。也就是说,她们跟朝廷上日日与李凤宁禀报政务处理大小事体的人一样,都拿着户部发给的俸禄。
她们gān活有规矩有定例,她们与卖身给主家的奴仆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也于是,到御厨里吵嚷什么“嫡庶”就显得特别可笑。
但当做出这种事的人是自己正君的人,或许隐隐还暗示着就连凤未竟内心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时候,至少李凤宁是笑不出来的。
“我哪里知道。”或许只有面对着随儿,李凤宁才能把这种话说出口,“这么下去当然不妥,但是真要由我开口,只怕他又会多想。”她颇有点无奈地看着随儿,“御医说他身体素来病弱,本来就不能qíng绪大起大落,孕育孩子又是一重负担……”
“那,”随儿眼珠一转,“请太主出面说说?”
“为什么不是你去?”李凤宁横他一眼。
“诶……”随儿一呆,对着她gān笑,“小姐你也知道,好麻烦的……”
李凤宁虽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去,此时听他推脱到底恼起来,一挑眉,“嗯?”
“对了!”随儿脖子一缩,讨好地对着李凤宁笑,“还有梓言哥哥嘛。他之前就有跟我说过,怕郎君应付不来的。”
李凤宁眼睛微眯,“梓言之前就跟你说过?”
随儿点了点头,显然对他而言,从来就不存在任何事是可以隐瞒李凤宁的。“就是那天早上,在银阙宫……”随儿声音轻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丝赧然,“梓言哥哥说的。”他瞄着李凤宁脸色好了些,微松口气在她身上磨来蹭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梓言,他……
李凤宁不由皱起眉。
开始不安分了吗?
“小姐……”
他若有心要做些什么,至少凤未竟是绝对敌不过的。也只有随儿这等心思全不在上头的,才能不沾半点麻烦。
但是,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
李凤宁的脸突然被人双手捧住,然后随儿对着她的嘴亲了一口。李凤宁微怔之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儿已经退了开去。
“梓言哥哥他只是难过,”他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对着她甜甜地笑,“小姐你不要生气。”
李凤宁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清透笑容,“他难过些什么?”虽然瞧着这样的笑容的确是气不起来,李凤宁说话时语调却还是有些发硬。
“郎君都有身孕了嘛。”随儿对着她软软地笑着,话里却是一片通透。
随儿不仅是真明白,而且还是真不介意。
李凤宁不期然地想起那一回他抱着她的腰,说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