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卑鄙不知羞耻的人,对吗?我在心里反复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我又想到了父亲和哥哥的惨死,金陵失陷那天的qíng景,还有那天夜里自己听到的扎哈罗和惠宜大妃谈话的qíng景。这一切的一切,一直在我的脑袋里挥之不去,我开始努力培养自己对扎哈罗的恨意。我想方设法将他想象成一个虚伪的狡诈的人,认为他在我面前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从来没有过半点真心。而且,我也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替父亲和哥哥报仇。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渐渐睡去。隔天起来,感觉身子好些了,胃口也好了很多。但是,jīng力还是有些不支,只能靠在枕头上半躺着。快到晌午的时候,扎哈罗来了。他今天看起来很高兴,面色红润,身上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袍子,越发显得生气勃勃。他坐下来,问我可好些了。我冷冷的回了几句,就转过头没再搭理他。他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我对他的冷淡,还以为我大病初愈,所以心qíng不是太好,也没太在意。坐了一会儿,又嘱咐了紫衣她们好生照看我,方才缓缓离开。
他为什么要故意装出关心我的样子呢?以为我不知道原因吗?他是个虚伪的家伙,跟扎哈其一样!不!甚至比扎哈其还要可恶,要知道真正的伪善,就是明明伤害了别人,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关心别人!他走之后,我一个人坐在chuáng上想。其实,我知道自己这是在曲解他的意思,他问我的时候,看起来真诚恳切,绝对不是虚qíng假意。但是,我不能再接受他的好意了,即便是为了父亲和哥哥也不行了。我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想着,倒也虚度了几个时辰。晚上上灯的时候,紫衣端来了一碗粥,还有几碟青菜。我也没什么胃口,就胡乱吃了些。正吃着饭,二哥来了。
这是我生病以来,第一次见他。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好像刚赶了远路回来,但脸上毫无疲惫之感,比那日我见他时,jīng神状态好了许多,满脸笑意,十分健谈。他问了问我的病qíng,又问了我喝什么药,末了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找了个借口,将紫衣她们支了出去。我知道二哥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二哥有什么话要说吗?”我问道。
他犹疑的朝门口看了看,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听见外面除了风声,没有一丝动静才放下心来。“二哥怎么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我疑惑不解的问道。
他往我这边靠了靠沉着嗓子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点!你也知道,现在整个王庭都由扎哈罗掌管,万一他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我们就没命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点了下头寻思,二哥这是找我谈扎哈罗的事了!我低着头,淡淡的说道:“二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如今扎罗尔的身体不太好,依我看这王位将来多半会传给扎哈罗!一旦,扎哈罗继承王位,我们就奈何不了他啦!所以,我想,咱们现在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他做了个杀的手势,“然后,咱们趁乱逃回中原去!你看怎么样?”
我听见二哥说要杀扎哈罗,不由得惊了一跳。我虽然,这几天反复想着对扎哈罗的仇恨,但是从来没想过想杀他。“可是……”我抬头看了二哥一眼,赶紧掩住了口。其实,我本来是想替扎哈罗求qíng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为一个仇敌求qíng,未免不妥。
“可是什么?”二哥紧紧地盯着我,眼中藏着怒意问道。
我顿了顿,说道:”可是,扎哈罗武艺高qiáng,我们怎么能杀了他呢?况且,如果我们杀了他,岂不是和他一样了吗?难道他残bào不仁,我们也要如此吗?”
“妹妹你好糊涂啊!”二哥生气的甩了甩袖子说道,“正所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大丈夫有仇不报,有什么面目立在天地之间!就因为他一个人,我们全家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你看看你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又怎么会被抢来呢?”
我默然无语,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无可辩驳。他见我不说话,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秋谣,你不要被他对你好的假象所迷惑!我知道,你是感念他当初救你的恩qíng。可是,他这样做都是在欺骗你。他这样的人,生来狡诈多端,绝不会有真心!所以,你要清醒一点!想想我们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