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孟无虞走后,鲜有人光顾孟家。听到这叩门之声,落影莫名心悸。难道是他回来了?
落影拖着沉重的肚子徐徐移到门前,“来了。”她的声音微微战栗。会是他么?
门外一片沉寂。
她怔在门前,倏地不敢开门了。
若是他回来,他一定会兴奋地喊着:“娘子,快开门!”可是,门外依旧沉静,沉静如水。
她不想看到门外的人不是他。她不愿让自己唯一的希望也成了失落。
“小姐,是谁啊?我来开吧。”子衿听到有人敲门,放下正待收拾的碗筷小跑过来。
“好,你来开吧。”落影回转身背对院门,她清楚,门外之人一定不是他。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姑娘,请问孟夫人在吗?”
落影抿抿下唇,闭了眼睛,qiáng忍泪水。
如她所料,这温润如玉的男声,断不是她那风流不羁的夫君之音。希望,终还是落空了。
“在,”子衿怔了片刻,继而唤道:“小姐,是找您的。”子衿自小跟在落影身边,唤她小姐也习惯了,故而一直没改称呼。
落影睁开双眸,稳了稳神,低声道:“在。”说着qiáng打jīng神回过身来。
即便再是失落,她还是孟家的女主人,有客来访,她不能失仪。
一阵微风忽而袭来,几许槐花纷纷而落。她微微一笑,目光从墙边的槐花移至来人身上。
来人衣白胜雪,年纪尚浅,但自有一股沉稳而超然之态,气度不凡。与孟无虞的邪魅不羁相异,他眉清目秀,俊朗而风雅,仿佛一尊经名家jīng雕细琢的玉像,偏又灵动如仙,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他,不正是自己曾经设想过的白衣公子么?
可又如何?眼前只有孟无虞的影子,挥之不去。现在落影才明白,在她心里,那个放làng形骸的小混混,那邪魅不羁的笑容,才是能让她心头一颤的芒刺。
“夫人,在下陌萧,是孟兄故jiāo。如今孟兄有难,不能伴夫人左右,托在下来照应。”他说得不疾不徐,抬眼望着她,目光沉静而幽远。
可有难这二字一传入耳中,落影只觉天旋地转。对孟无虞的杳无音讯,她设想过无数次原因,有好的,也有坏的,如今经陌萧这么一说,那些坏的便都薨然在目。
她抬起已不再清澈的眸子,急红了脸问道:“孟无虞他怎么了?”
☆、他终还是做了选择
陌萧朝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看了看,迟疑片刻,沉声道:“莫筱经过瀛洲,认出孟兄,上报了司马路。”
莫筱……刚听着陌萧说出自己名字,如今,又生出个莫筱,她一时有些乱。但听得司马路的名字,她便忆起孟无虞劫了司马路财物一事。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是乱得不行。
迎了陌萧进屋,落影唤子衿给他倒了杯粗茶,“陌公子请用茶。”落影qiáng打jīng神,尽力让自己稳定下来。
陌萧接过茶,放在案上,对着闻声而来的孟父行了个礼:“孟公,陌萧来了。”
孟父见了他,忽而老泪纵横:“刚刚你对落影说的,老夫都听见了,这个逆子,得罪了司马太尉,这可如何是好?”看得出,孟父与陌萧早已熟识。
落影坐在一旁,心里暗暗担心。
陌萧走上前去,抬起袖子,顺手为孟父拭去泪痕,轻声道:“孟公莫担心,如若孟兄愿意,”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俊眉一皱,怔了片刻。
“怎样?”这瞬息神qíng,被落影尽收眼底。她抬起眼,望着陌萧本来清冷而此刻却生出迟疑的眼神。
陌萧重回座上,品了一口茶,低声道:“对司马路和莫筱来说,财物不过尔尔,名声事大。”
落影顿觉有了救,急声问道:“你是说,如果无虞与莫筱、司马路负荆请罪,自降身价,便可保全xing命,是吗?”
陌萧点点头,“司马路如今声势大不如前,自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孟兄腹有才华,如果能如此,说不定能与之结jiāo。”
孟父却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听得落影晃过了神,孟无虞是何人?是一介糙民之时,都曾下笔写出许君万顷,如此心高气傲,他能去找司马路赔不是吗?
落影心头一紧,看到陌萧同样犹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