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狱卒得意道,“哪儿那么容易就胜了啊。上回冽王胜了,还不是那个陌萧给司马大人下了毒,才得了胜吗?现在司马大人可以多了颍国支援,害怕一个陌萧不成?”
落影心下一沉,蓦地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果不其然,除了司马路,孟无虞果真还有更大的威胁。
“对了,那个陌萧怎么不在冥狱了?”狱卒接着问道。
“他回来找不到这个女囚,便出去寻她了。不过咱们这个地方,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呢!”
狱卒说得轻松,落影听了却是心下了然。
原来,她的孟无虞马上要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原来,陌萧一直在找她……陌萧,真是个重义的君子,只是,总觉得人怪异了些,让人看不透……
“快gān活!”狱卒停了议论,朝她怒吼道。
她扬起锄头,继续挥汗如雨,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孟无虞,希望你没事。
数月后,天气渐寒,落影趁狱卒打盹,也坐在树下小憩。
她俯首看看自己,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更添了不少茧子。曾经一双柔夷玉手,成了如今稍显粗壮的一双村妇之手。
她微闭了眼眸,眼前浮现出曾经的画面。
那时候,孟无虞牵着她软糯的小手,到处游走,逢人便说,“这是我娘子!”
那时候,他每每回来,都握着她的小手,痞痞地对她坏笑着索吻。
那时候……
那时候……距离那时候,一晃几年了。
“嗖,嗖”两声剑响打破了她的遐思。
睁开眼眸,只见两个打盹儿的狱卒倒在血泊之中。而眼前,立着仍旧是一袭白衣的陌萧。他仍是那么仙风道骨,容颜绝世而清冷,仿佛地上这殷红掠目的鲜血,尽数与他无关。
“宓儿,终于找到你了。”陌萧说着,扶起她,眼神里,一副难掩的心疼。
这眼神如火一般掠过她周身,而后又渐渐熄灭,恢复清冷……
“孟兄托我找你,终于,找到了。”他眸子黯淡起来,继而,抬剑砍下她身上的铁链,将她扶上等在一边的骏马,而后也一跃而上。
他抬了缰绳,马儿跑得飞快。因担心她滑落,他小心翼翼地用双臂护着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孟无虞之外的男人靠得那么近。
她只觉不好意思,可陌萧与她经历了这么多,她又深知,她与他,可以说是患难之jiāo。既是挚友,又何须在意这些?
行至半路,陌萧也没有开口。
落影心里渐渐明朗。一路上,想着孟无虞的样子,微微露出笑意,终是忍不住问道:“陌萧,是他成功了吗?是他派你来接我了吗?”
陌萧不语,片刻才说道:“如今司马路已死,但颍国与huáng临联手,一起同容将军对峙。现在qíng势不利,所以,宓儿还是暂住我那里。”
落影心下一沉,刚燃起的希望,复又付之一炬了。
她,终还是不能见到她朝思暮想的夫君啊。
片刻,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又亮了亮,问道:“那宁归呢?他现在怎么样啊?”
“他在孟兄那里,有人照看,你放心。”提到宁归,陌萧更是有些迟疑。
“哦……接去了啊。”落影念诵着,心头不知是何滋味。
他可以接了儿子,可他却不能接她,为什么?难道这几年,他就不想她吗?
宁归可爱地唤着娘的模样浮现眼前……本以为虽见不到夫君,但可以见到儿子。不想,却也是见不到了。
也好,只要他二人都平安无事,这样也就好。
落影来到她熟悉而陌生的竹屋,陌萧看了她一眼,默默走了出去。
她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想起曾经的日子。
宁归学会走路了,他张着小手,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露出憨憨的笑容,试着叫道:“娘~”
宁归在她怀中大口地吃奶,吃完看着她,笑得如天使般明媚。
宁归趴在她怀里,第一次用无比稚嫩的语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爹,在,哪儿?”那时候,她一下子泪流满面。
如今,她也一下子泪流满面。
陌萧走了进来,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红枣枸杞汤,如以前一般舀起一勺,放到嘴边chuī了chuī,又送到她面前来,“你瘦了许多,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