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风澈双手捧着镯子,标准的跪姿递到她的眼下,有些生硬道:“末将无意冒犯郡主,请郡主恕罪。”
“澈哥哥你gān嘛?”彦歌刚准备喊一嗓子,被他这么一弄,彻底懵了。
风澈紧了紧嗓子道:“这是末将买给郡主赔罪的,郡主因末将失了镯子,末将……”他真的不擅长这些,见彦歌哭的伤心难过想不出什么法子,最后竟用着这么一招。
“韩将军的心意本郡主领了!那韩将军就为本郡主带上镯子,之前冒犯本郡主的事qíng……本郡主大人大量,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她晃动着手腕在他面前,破涕为笑的小脸满是得意之色,高扬起的眉更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风澈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一手轻轻举着镯子慢慢穿过她红肿小手,落定在她皓腕上。
“澈哥哥……”彦歌不知什么时候脸和手一样红了去,她扑在他的身上,靠着他宽阔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喃喃着他的名字……从他身上传来的微热,从他身上飘出的淡淡体香还有那背着阳光的侧脸,成为彦歌短短人生里最美最美的风景……
风澈慢慢抬起手在她的背后,颤抖着,再捏成拳放下……置在胸膛上的琉璃坠子贴着心尖的位置,昨夜那月光下的“少女”清淡的微笑,他不会忘记,绝不可以忘记她与他曾发生过的一切,他执拗地与命运僵持着,昂起不屈的头颅……
“我带你去小山谷玩,好吗?”他想了许久道。
“好啊!”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了彦歌,她瞪大眼睛,一时竟忘了欢笑。
“那你……先放开行吗……我洗漱一下……换件衣服。”他拉了拉彦歌环在他肩上的胳膊。
彦歌咕噜一声站起,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跑出屋子关了门,清脆声音层层回dàng:“我在楼下等你!!”
他从怀里取出那个坠子,捏紧了又松开,日光穿过他细密纤长的睫,在眼下投出一片yīn影,他缓缓起了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最大的抽屉。
里面是他的一些日常衣服,多是冷淡的颜色,在这个chūn日里显得清冷,他拨开其上的几件,将手伸到了最深的底部,触及一个木质硬物,将它取出。那是一个周身雕刻着仿汉代几何纹路的黑漆红边锦盒,上面挂着个描金边的小锁,右下角有一个小按钮,轻按一下就弹出一个小小的抽屉,里面放着钥匙,这小盒子是义父从宫里带出来的庆祝他十岁生日生辰的礼物,他视若珍宝。
锦盒打开了,里面放着他多年珍藏的心爱之物,多是剑穗和每次胜仗的战利品,他将那些倒在一旁,轻轻将那琉璃坠子置了进去……盖子落了下去,原是在阳光下光辉灿烂的琉璃被黑暗遮蔽失了光华,他静默许久后咬牙锁上了盒子再猛地将它推到最深处。
“在这里等我,好吗?”他对着锦盒说。
“澈哥哥!!你好了没!!”彦歌的呼喊从楼下传来。
“好……好了。”他随便扯了件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又随意用布浸了冷水将脸擦了擦,他头发蓬乱,发髻松散,gān脆直接散下头发扯了条发带简单捆上,待他再次出现在彦歌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清秀少年的样子,他若是不忧伤的时候,总是挂着和煦如清风般的微笑,暖暖的如邻家哥哥般……
“走吧。”他让仆人取来两张饼踹在怀里,拉过马车扶彦歌进了去。
京郊小山谷,马蹄踏花,陇首云飞,紫陌纵横,像是陶潜笔下的桃花源般宁静美丽。风澈将马车停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下,牵着彦歌爬上层叠起伏的山峦,最后在山顶处的平台一览美景壮阔。
“澈哥哥!你看!大雁离我很近呢!!”彦歌指着天上北归的大雁,张开双臂朝它们挥手高喊:“大雁,你从南方回来,你能告诉我南方是什么样子吗!”
南方是什么样子……风澈心停了一拍,南方是宋国,是月生的故乡,是怎样的钟灵毓秀之地长出了纯净如水的她。
“澈哥哥以后带彦歌去南方看看吧。”彦歌跑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摇摆着。
“好……”他牵出一个微笑,想着那月生在江南的山水间奔跑嬉笑的样子。
两人并肩而坐在地上,彦歌抬手迎着日光的方向,眯着眼睛在指fèng里看着太阳,脸上是一片斑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