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口弦,我们羌人还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骥昆转而问道。
云歌未置可否,却垂首做出聆听的姿态。
“相传很早以前,有个部落里的人由于瘟疫全都死去了。只有一个小女孩儿活了下来。她被一个游牧的老人发现并收养,带她离开了那片荒芜的营地。然而悲惨的经历令那小女孩儿痛哭不已,竟变成了一个哑女。”
云歌淡淡皱眉。那故事中的凄凉似已萦绕在她的心上。
“那老人没有什么可以安慰她的,便给了她一片薄薄的牛骨。谁知那女孩却用刀在牛骨上刻出镂空,放在口中拨动骨片,练习发出各种声音。后来,这牛骨竟变成了她又一副能说话的嗓子。”骥昆收住故事,微微转头看向云歌。
云歌没说什么,只微微侧转看了一眼仍在摇头chuī奏的号吾。孟珏看到她原本紧绷的面色此时已化做一种柔软而温和的起伏。
骥昆的嘴角也浮起笑意,又问道:“你们汉人的《诗经》中也提过这个簧吧?”
云歌沉吟片刻,轻轻“嗯”了一声,轻轻诵道:“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孟珏微微一震。这是《诗经·车邻》中的句子,本是汉人贵族相互劝乐的一句,用在此处倒真有一种不拘于战事沉重而活在当下的美好来。
骥昆听云歌诵罢,回首吩咐马后的少年道:“号吾,你若欢喜给云歌做侍卫,就将你的第二副嗓子唱得再响些。”
号吾闻言便将嘴中的口弦学起树鸟的滴沥啼啭来,弦声轻快诙谐,令人忍俊不止。云歌在马上也不禁咯咯轻笑。号吾摇头晃脑越发起劲了。骥昆未再说什么,只时不时转过头来笑看一眼云歌。他两人之间方才那古怪的沉默僵局似已消珥于无形。
这个跖库儿……似乎超出他的预想。孟珏眼中沉云幽渺,重重凝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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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后两天会有点忙。估计下一更会是周四或者周五。你们注意看我在留言区的留言。另外从这一周开始,我会恢复到周中1.5~2日一更,周末日更的速度。谢谢大家为我加油啊!其实有点茫然,往下都要靠开脑dòng来写了。
第六十三章 对口
浩dàng的先零迎亲队伍在山林,糙场,河谷间几度穿行,终于在午夜降临之前,进入一片开阔的原野中。一条大河蜿蜒其间,不见首尾,却反she着河滩上一片密密匝匝的毡帐营火。云歌正在猜测许是凌滩快到了,地面已震起蹄踏之声。持着火把的马骑迎驰而来,又分作两支,护翼在队伍的两侧。
也许是重归族中的兴奋,也许是脱离战险的后怕,迎亲的队伍在见到迎接的马骑之后,忽然在夜色中长啸而起。那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像是láng群的呼嚎。
在那一片啸声中,云歌看着人qiáng马壮手提利刃的先零羌人还在如河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前来,想起孟珏说他到凌滩自有安排的话,心中却仍不免七上八下。自她答应骥昆不再接近孟珏,她便一直恪守承诺,整整一个下午,她甚至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他。然而此时,趁着骥昆被跖勒派人唤到前边去的当口,她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孟珏,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四周游动的火把在他墨黑的眸子上明暗闪烁,却越发衬得他的眼眸幽深无波镇静非常。他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一下头,似乎在向她做出保证一般。云歌心下略略安定,也朝他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孟珏的唇角微有笑意,眼睛却忽然向前方划去。
云歌急忙回过头来,见骥昆正和跖勒策马近前,正讨论着人马归帐的事qíng。
跖勒忽然看了云歌一眼,而后对骥昆道:“弟弟,今晚能不能让云歌与阿丽雅同住一帐,过一下喜。”
云歌闻言心中一动,径直回复跖勒道:“当然好。”
骥昆却道:“过喜应在出嫁前,而且需是同族的姐妹,云歌并不合适……”
跖勒的声音有些低沉:“为了与罕羌撇清关系,从他们部落我可什么人也没有带,就除了你的云歌。”
骥昆没有理会跖勒语中告诫的语气,反而问道:“父王的意思吗?”
“是我的意思。”跖勒看了一眼骥昆,眼中似在向他保证着什么,“阿丽雅是我三酒四礼迎娶回来的,我不会让什么事qíng发生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