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医的伤者来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日已西沉。孟珏回到医帐,看见云歌还在帐中,疲惫满面手沾血污。他无言看了她许久,才道:“他们今夜偷袭,当会在明日午时前归来,到时定然会有伤兵。你若实在觉得不安,今夜回帐中好好休息,明日再来这里。”
云歌起身点头,向帐外走去。经过孟珏身边时,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下午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他战死,你会心痛吗?”
云歌咬着下唇推开他的手臂,快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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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时差睡不着,爬起来把临走前没写完的写完了。骥昆起疑的事上有点bug,我已对103章的相应部分进行了微调,原来有点用力过猛。
第一百零八章 变生
然而直到第二日暮时,骥昆与所领人马也没有回来。尤非先后送出两批探骑,却也一去就没了消息。络巴山岭上忽然被一种不祥的压抑气氛笼罩住了。
云歌站在山岗上,看着谷中葱葱都被夕光笼罩着,如同镀金一般,然而那斜谷余晖中没有一丝蹄马尘烟,安祥得可怕。孟珏在帐口远远望着云歌的背影,眸色苍苍。暮光却中一个纤瘦高挑的身影走向崖岩边的云歌。
云歌转过头,看见节若空手静立,高盘的发丝有些散落,脸上的刻纹仿佛也增添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经历什么变故一般。
“节若姑姑……”云歌失口叫道。
节若面上微微的笑容被夕光溶去,”小王的婚典,节若怕是不能亲自唱穹经了……姑娘不要怪罪节若……”
云歌听不懂她的话,只上前握住她的手,”节若姑姑,你在说什么?”
“不要怪罪节若,不要记恨号吾,更不要记恨任何人。”
云歌不知节若为何提到号吾,也不知她此话何意,只觉得她神qíng古怪。节若却后退一步,忽然全身匍伏在地,手掌向上向她行了一个羌人的全礼。此礼是羌族的生死大礼,大多是女儿出嫁,送别父母归天,或是以命托事时所行。节若身为长者又是先零通天神的释比,她忽然对云歌行此大礼,云歌怔愣之下甚至有种骇然之感。
远远的,孟珏在一个少年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号吾跑上前去扶起节若,引着她离去。云歌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渐渐化作一种莫名的恐惧。
午夜时分,谷中终于响起零落的马蹄声。云歌本就在帐中难以入眠,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出帐。营地上已有惊醒的先零人燃起火把聚集在一起。一匹伤马带着几分艰难踏上坡来,马背上的人随即坠下马背去。众人人围上前去,竟是早上送去朔谷探问消息的一骑探马。
那人半襟染血,人已不甚清醒,口中只重复着几个字,”小王……中了……埋伏……”
云歌只觉得脑中一声轰响,人已不自觉地向后倒去。有人在身后撑住她——是孟珏,他的眼中似乎也已失了惯常的冷静。他将云歌匆匆jiāo给身旁的号吾,扶起那名先零探骑,又将一粒小小的丸药塞入他的口中。须臾之后,那人浑浊的眼睛闪出一丝矇光。
孟珏立刻问道:”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遇到几个……逃出的弟兄……他们说……汉军设了伏……小王的人马被围在了谷底……我们赶回来报信……路上也遭遇了……汉军的斥候……”
“小王可有逃出?
“小王带着人马……向西……入了延尕谷……”
“为何往西?”
“杨玉的人马……在延尕谷中……好像杨玉……对小王的人马也有所呼应……但……派出的人不多。”
“你回来时,他们还在延尕谷?”
“是……不过……人马已经……不到百人……”
云歌只觉得一阵寒意沿着脊柱翻涌上来。
先零人喝骂起来。留守的牧豪有几个向着尤非的帐中快步而去,还有几个径直带着人向北坡的圈马之地而去。那名重伤的先零探骑也被人抬下去止血。坡地上一时只剩云歌和孟珏还有号吾。
“你知道的是不是?”云歌忽然转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