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汐妹的病又重了?”丙显进门就问道。
“为父正要找你商量此事。”
丙显沉吟道,“此事我可以托托坊间的朋友,或有转机……只是一点……”
“什么?”
“我会带堂妹出府诊治,请父亲不要gān预……”
丙吉疑惑地看了一眼儿子,思忖道丙显虽然行事làngdàng,秉xing却还端正,不至于做出什么大逆的事qíng。
“就是说,每次诊病,都不要府上的一个丫头跟着,只由儿子接送。”丙显见父亲沉眸未语,又补充了一句。
“哼。哪家名医竟如此不避嫌。”丙吉轻斥道。
“这个嘛……坊间那些有本事的人都爱标榜清高致远,有些怪癖也是正常。”丙显打了个哈哈。
“你堂妹是命苦之人,希望你行事思量周到些,不要让为父失望。”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丙显道。
第二日一早,丙显便命人用辎车载着丙汐出了丙吉的府第。当日傍晚时分,辎车又把丙夕送了回来。丙夕回来的时候,在车中昏昏而睡。丙显吩咐伺候丙汐的小丫头葵儿接了几包糙药,如此这般jiāo代了一番。
丙吉远远而望,没有走近。
第三日和第四日,丙汐都是清晨随丙显的马车出府,傍晚又乘他的马车而归。丙吉因为答应过儿子,只是私下问了问丫头葵儿丙汐的病可有起色。
葵儿挠了挠头,答道,”小姐回府之后大多昏睡,看不出来有没有起色。
“那少爷带回的药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奴婢不太懂……不过那药好香啊。”
“香?”
“嗯。少爷让奴婢把药煎好之后,药渣不能扔,要丢在小姐房中的香炉里。”
“哦?……还有什么其他不同之处吗?”
“……少爷还让奴婢夜间在丑初和寅摇醒小姐两次,每次醒时服一次汤药……
丙吉看葵儿眼底乌青,想是夜夜熬着要服侍丙夕吃药的缘故,便点了点头,道,“葵儿你也辛苦了。小姐的病如有起色,我和夫人定会重重赏你。”
“知道了。谢谢老爷和夫人。”葵儿笑着走了。
夜缮用罢,丙吉便和夫人一起去看望侄女。丙汐依旧昏昏睡着。丙吉担心惊醒丙汐,正打算退身而出,他的夫人却小声道:“好香”。
“听葵儿说是把药渣子摆到了香炉里。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希望这些坊间的医生不是故弄玄虚吧。”丙吉轻声回夫人道。
“哪里,香屑治病先帝在世时就有了。”
“噢?夫人知道什么典故?”
“我也是听一个宫里的太监说的,宣帝的时候,有个宫女夜间哮喘,就是被香屑治好的……”
“我怎么从未听御医们提起过。”
“嗯,也有可能也只是坊间的偏方吧。”
两人凑近香炉闻了闻,果然奇香。丙吉伸手揭开香炉的盖顶向里张望,想瞧一瞧是什么样的药渣,谁知袖笼一抖,把收在袖袋里的一只丝囊掉了出来,落在了香炉里的药渣上。丙吉忙伸手抢出。幸好药渣子还有几分cháo气,香炭没有燃着丝囊。
“还好。还好。”丙吉自语着把丝囊放回袖笼里。
两人见丙汐帐内有翻身的动静,怕影响了她休息,就一同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丙显这样早出晚归载着丙汐求诊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然后就改成了三日一去。丙汐此时已能在院子里持续活动一个时辰以上。丙吉和夫人看在眼里,心中都觉得宽了许多。
这一日正是丙吉给太子授课的日子,课上讲的是前秦的兴衰。几个小孩儿都对遗失了的秦代御玺很感兴趣。
“你们可知那御玺上写的是什么?”丙吉问道。
“受命与天,即寿永昌。”刘奭脱口答道。
“好。那太子可知那玉玺上的字出自谁人之笔?”
刘奭皱眉而思。
“难道是嬴政的?”杨竺问道
“是宰相李斯的。”丙吉从袖笼里拿出一个丝囊,又从丝囊中取出一条泛huáng的绢帛,“这是我从宫中书格中借出的一条前秦的宫廷文书,左下角就印着这枚御印。李斯的大篆体,字体工整却又气势汤汤啊。可惜字体不是国体,秦的气数竟只有短短几十年。”丙吉一边说着一边把绢帛递给小童们传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