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玄倒也不是真傻,忙起身作揖道:“是在下失言,猗兰君莫怪。”
见他这般,猗兰君心里虽然不慡,却到底没有发作,勉qiáng重新落座。
“你这新主子可是个正人君子,要得罪了他,以后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花烈见状打了个圆场,故意瞪了墨九玄一眼。
“是是是,我说话造次了,认罚认罚。”
墨九玄倒也识趣,自罚了一杯,忙换了个话题:“只是你这游历四方的泼皮làngdàng子,怎么会结jiāo到如此斯文儒雅的朋友,倒还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来也巧,前几日在蓬莱小住,我那卷雪斋恰好与猗兰殿相邻不远。日日见他愁眉苦脸的,我自然就多问了两句。一来二去便得知他夫人离奇失踪的事咯!”
墨九玄听了这话,一阵摇头,满是同qíng地向猗兰君劝道:“猗兰君你回去就快搬家吧。摊上天界第一事儿bī做邻居,这日子怕是没好了。”
花烈闻言凤目一瞪,手中扇子啪地合上,朝墨九玄脑袋上敲去:“怎么说话呢?”
墨九玄朝后躲了躲,又接着说:“丫闲着没事就爱搞事qíng!我家主子在离恨天过得好好的,你平白无故来招惹她做什么?”
“你这话好没道理!”
花烈怒道:“俗话说纸包不住火,事qíng既然已经出了,盖是盖不住的!你若真是心疼你主子,怎么就不为她想想?”
墨九玄语塞。
“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猗兰君突然说道,满面愁容。
“九重天的一贯作法,倒也正常。”
花烈看看他,安慰道:“你要知道,以她的身份——天帝可不想当你的小舅子,所以这件事qíng,必然做得非常隐秘,了无痕迹。”
“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墨九玄问。
“其实开始我并没往那想。虽然猗兰君给夫人画的相跟长公主有几分相似,我也不能仅凭这点猜测就冒然带他来天宫。”
花烈耸耸肩,坦白地说:“不过前阵子还出过另外一件事——天宫月楼的月老突然被贬去凡间了,你可知道?”
墨九玄点头。
“你说他一个管姻缘的神仙,能犯什么大错?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贬出天宫?他还能得罪什么人?”
花烈刻意加重了语气:
“若真是得罪了某位上神,又何以只是被降级、贬去管凡间姻缘这么简单?这说明他犯了一个表面看上去很小、然而本质却很严重的错误,而且极有可能是无意之间犯下的——比如,此事与长公主的姻缘有关。”
墨九玄摇头:“但是长公主是没有姻缘的!而且,月老也管不了九重天上神仙的姻缘啊!”
“如果下凡了呢?”
花烈继续说道:“长公主高居离恨天已久,若是要下凡至少也得是个仙子,不会混迹于红尘之中做个凡人。而且因为事关重大,如果真的要下凡,九重天上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会超过三个。于是,yīn差阳错,——这就很合理了。”
“这怎么可能!”
墨九玄觉得他猜得未免太过离谱,甚至有些可笑:“天帝怎么可能会同意长公主下凡?战神之位事关重大,主天地运势的星象若有擅动必会引起大乱!”
“对,起初我也是这样想!怎么会有人拿事关安危存亡的事来开玩笑?——直到我安排猗兰君与殿下见了面。”
花烈双手一摊:“这九重天上的事,果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猗兰君看他们神qíng突然严肃起来,试探地问:“这件事,……有这么严重?”
花烈点头:“重黎是上古时代的战神,她若想毁天,天就会塌;她要灭地,地就会陷,她有这个本事——所以她不能有感qíng,天上的八百众神也不允许她有感qíng。她只能永远一个人,守护着三界太平直到ròu身消亡,魂归太虚,方是圆满。”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见她?”
花烈的眼中浮现一丝忧伤,沉默了一阵,许久才幽幽地开口说道:
“你不觉得她太可怜了吗?为了世间天下太平,终生都只能被囚禁在离恨天。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时间是静止的,每一天都是完全一样的,不会有任何变化——那就是个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