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目瞪口呆,方想起穆瓴背上有伤,忙上前yù施法替他疗伤。他摆摆手道:“你收拾收拾自己罢。”我低头一看,只见我左肩上伤口仍有些微冒血,半边衣裙早已染红。此时我方觉肩上痛楚,遂施法止血。穆瓴席地坐下,脱下喜服歇息。我小心翼翼上前问他此乃何事,他本不yù理我,忽又似想起某事般转头问我:“你愿为那丹陟效命么?”
我皱眉,钟离妍说丹陟与梁邕似有勾结,如今穆瓴这般以婚嫁之名行金蝉脱壳之计,且据闻这位“新娘”曾是寄居于丹陟处,怕是此事与丹陟脱不了gān系。穆瓴见我皱眉不言,他起身便走,我正yù跟上,他回头一声低喝:“别跟着我!”我一惊忙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他在落日余晖中静静走远,一抹身影渐次拉长直至不见。想起那年在汉地天水他误会思儿是我与泸楠的女儿时负气而去的背影,我心下寂寥,叹口气回头时,我瞥见地上两套喜,看在眼中分外酸楚。我徐徐上前,伸手轻抚两套喜服,仿佛这是我自己的婚服般。我抬起手背擦擦眼泪,将喜服一丝不苟叠好,收入行囊中。
回到学宫后,我找来丹榆洲,问她穆瓴此次婚事详qíng。丹榆洲忽的扑通跪下,向我悔道:“圣女恕罪,属下日前已查到穆瓴娶亲实乃救出他那个软禁于梁邕出的表弟……属下没有即刻报于圣女,只因……只因属下嫉妒圣女,自入学宫起便得穆瓴疼惜怜爱,处处相护,属下心里憋屈悲痛,因而想让圣女尝尝属下感受……圣女,请你杀了属下罢……”
我闻言心下纠恸,丹榆洲只道我曾受穆瓴深qíng,哪知相较当下,我宁可当初无此厚爱,亦不至于我如今稍一想他便心下凄苦难言。我让她把穆瓴那表弟的事qíngjiāo代下,便遣她择日辞别学宫回南地去了。
丹榆洲说,当年梁邕bī得穆瓴祖父自尽禅位后,便将穆瓴姑母的一儿一女皆送至丹陟处软禁,外界只道丹陟与穆瓴姑父为旧jiāo,现丹陟替已故的旧jiāo抚养遗孤。穆瓴表妹病死,穆瓴表弟与家仆只上报说死的是表弟,穆瓴表弟便扮成其妹的模样一边战战兢兢生活一边与上暝元尊联系上,yù以做亲为名将表弟娶走,再半路佯装新娘遭劫。穆瓴同意此亲事,想必他已知身世了。我联想起有枭族bào徒无端介入迎亲马队,便猜想此事应另有隐qíng。
当夜我又一次对疏影用了稽识术。疏影对我仍很依赖,我很顺当地进到她元神里。此次她元神里多出了一份记忆,应是那凡间的三十年罢,到了她一千岁后,此记忆方会解开。而他母亲留下的那份记忆,如今我只花一阵功夫便能完全开启了,我看到了我从前未能得知的那部分过往。丹陟当日仍是鸾族一新部落头领,其母却是枭族人。丹陟母亲的来历被丹陟父亲瞒下,而丹陟生xingyīn狠,且暗中与他外公母舅们多有往来。梁邕与丹陟勾结,梁邕答应只要丹陟诛杀穆少主,梁邕便助他篡得鸾族族长之位。
如此一来,我已明了大部。走脱了的那个枭族黑衣人,必将报信与丹陟,丹陟若知穆瓴已晓得当日乃丹陟杀他父母,必不会坐以待毙,不日内定有动作。而丹陟与梁邕勾结之事,当下便只有钟离妍猜到一些,除我与阿兄及几个心腹之外无人得知。如今师尊时常闭关,听伯甦说他已有重归混沌之兆,我不禁凄然,更忧心若我亦大凶将至时,疏影那尚未完整的元神该何去何从?
☆、砥砺前行
我想起从前和穆瓴被困于在藏经楼禁地阁楼上时,我看过的一册抄本断章,言及铸灵禁术,可将残缺不超十之其一的元神补齐。而禁书的原本,皆封于玄杞峰后峰顶上四方塔里。
我找到伯甦,与他说我yù上四方塔寻禁书为疏影铸灵,请他助我。伯甦于凡间归来后消沉了些许,听我言及疏影,他缄默许久后,缓缓点头。
我在藏经楼待了两日,翻阅了些有关四方塔的书简。两日后,我与伯甦一早出发,腾云来到玄杞峰后峰山脚下。此峰雾大,且全峰皆下了仙障,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只能目视一丈内之物。我与伯甦的仙力被压制泰半,不能施展,只得以手足攀爬,历了大半日方艰难登上峰顶。
四方塔顾名思义,果真四平八稳,其塔身不高,只得三层。塔门处立一石碑,上书“四方危境,入者慎重”。我对伯甦道:“你曾说过塔里机关遍布,若是我一人独闯应难以到得藏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