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甦点头道:“你我仙力皆被压制,入内须得步步留心,不可冒进。”
我推开塔门,只见塔内yīn暗,惟数道暝火用以照明,当中一木梯楼道直达塔顶。那楼道bī仄,似将塌未塌般摇摇yù坠。我喃喃道:“道起景门,移磐相见……”
伯甦轻笑道:“你倒也知晓此节。”他带我倏地转至右方,果见一巨石忽自楼道后疾速滚落,径直移至左前死门处方止。而后砾石不断,登塔入口已然阻塞。
我与伯甦在右方杜门留神细寻,伯甦翻开一处刻着雪莲子的木漆,道:“是此处了。”他用韶箫敲落整片木漆,一道笔直木梯赫然在目。
我走上木梯,心中按着步距演算,缓缓向前。木梯看似不长,然步数一旦算错,则极易转回原位,或被地上与四周忽而溢出的毒雾所伤。
待出得木梯时,我一双小腿被毒雾蚀出数个血dòng。我以简易疗术糙糙包扎了伤处,与伯甦继续前行。
木梯后乃一仪阵,入阵者须dòng悉方位,到得阵央甲gān处乃功成。我与伯甦在迷宫般的阵图里闪避着明枪暗箭,幸得伯甦玄学修为甚高,按八卦顺位携我拼出仪阵。我浑身挂彩,伯甦亦有擦伤,幸好都不要紧。眼看快要走到阵央处,我腿上伤口被身侧凸出的木屑刮到,一时吃痛下我自震位错踏于艮位,头顶木板骤然敞开,内里伸出一爪型圆索,一下将我左肩钉住。我左肩于日前受过一戟穿透,伤至骨裂,如今才堪堪表皮结痂,现下被圆索一抓之下,我仿佛听到肩胛碎裂之声,五脏六腑似移位般剧痛。我咬紧牙关,满身冷汗地将钉于肩上之索一根根拔除,并下个咒止了血。
我与伯甦行至阵央,甲gān便缓缓抬升,及至高处,只见眼前有三条长石,成链接状吊起。走过这吊石,方可到得藏书处。我望见吊石下幽深漆黑,间或有锐器寒光忽闪而过。我对伯甦道:“若是摔下去,真是万劫不复了。”
“吊石每隔一时辰便转向一回,置身其上时,须全神贯注,以防跌落”,伯甦目光坚韧,朝我沉声道:“若上到那吊石上,你我皆自顾不暇。现下你我身上带伤,你左肩伤处尤甚,你可要,在此等我去寻书?”
我掂量一下伤势,对伯甦道:“我目下并无大碍,这便去罢!”
伯甦看一看我,轻叹了声,提气向吊石走去。
我二人很是顺当地走过了第一条吊石,伯甦对我道:“你额发间已微见细汗,别逞能了,且坐下歇一阵,待那第二条吊石转来再走。”
我闻言点头,调匀气息静坐养神。待石条转向,伯甦将我搀起,于二石衔接瞬间一跃而过,拉着我稳稳落至中间石条上。
我拿出一颗将那小母shòu炼化所得的丹药,化开往左肩伤处敷下。伯甦问道:“这丹药可接骨么?”
“当然不能”,我摇头道:“只是将出血止住,并舒缓痛觉至数个时辰后。”
伯甦叹惋道:“但愿你终得上天眷顾,安渡此劫。”
我忽听得头上有山石倾落,脚下有山泉流淌之声。我立时想到一事,遂对伯甦道:“此地乃塔内东北,上有山,下有水……”
“分明的蹇滞不前之象了”,伯甦皱眉道:“目下只得祈求那吊石转向而来前勿出变故,云绛,你且当心……”
伯甦话未说完,忽有一藤蔓自上方暗处朝我卷来。我仙力被压,身形闪避不及,双足被藤蔓掀起,一下站立不稳跌下吊石。耳边传来伯甦的惊呼,我急中生智祭出彻云鞭缠上吊石。电光火石间我拽着彻云鞭挂于吊石上,而吊石另一头则是动弹不得的伯甦。我对伯甦道:“你莫挪动,如此方可保住此石平衡。”
“那……你只得挂于此处,待前头石条转来时,你我同时跃过去。”伯甦顿了顿又道:“你左肩有伤,可否坚持?”
我咬咬牙,道:“我用右手便可。”
我在右手的苏麻酸胀中等着那吊石转向,往日坐个禅就能过去的一个时辰,如今却似是无限漫长。我自觉头晕脑胀,全身冷汗不断。无奈之下我为了转移心思,与伯甦闲聊起来。
“伯甦,你去了凡间逾两月,是历了何等造化?”
“你问这做甚么?浮生一世,来去匆匆罢了。”伯甦低头,神qíng有些黯然。
“你回极地后消沉了不少,怕是在凡间时波折不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