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jīng神一震,心道:终于来了。
明huáng色软绸,展开时下面前任圣人的御印昭然若揭,恐怕杨照也没想到,史家这般兢兢业业辅佐多年,竟藏了这么件要命的东西。
想到那白发苍苍登闻鼓喊冤的老先生,杨廷也忍不住心生恻隐:老先生死前,该如何的愤懑?
杨廷很满意,道:
“先生且回,明日,先生便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史项籍将信将疑地回去,府内风雨飘摇,除了些卖身多年的家生子无处可去,大部仆役走的走、散的散,府内一片空寂荒凉。
史夫人匆匆迎了上来:
“夫君如何了?”
“等。”
言罢这一字,史项籍再无旁话,生生坐了一夜,怎么也猜不到,这一死局,究竟如何解。
孰料第二日,容妃便被人参了。
并不是他想的“牝jī司晨”,却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一个罪名:“通jian。”
那时,苏令蛮还在练大字,听闻唬了一大跳:“通jian?”
绿萝颔首道:“听闻房太师当场便昏了过去,圣人吐血三升,面无人色。”
圣人那面色,简直是青红jiāo加,再无人色。
苏令蛮却想,这一记,倒是比那什么后宫gān政,来得更戳圣人心窝子。这世上,除了窝囊至极的儿郎,便是地理刨食的农夫,也忍不了媳妇偷人啊。
这gān脆利落的一击,才是正着红心。
既然不是皇嗣,那所谓的戕害皇嗣,自然是假的。
第196章 绿帽王
“圣人当真信那人的话?”
漪澜殿内, 炭盆烧得正旺,小产过后的身子格外禁不住寒,容妃一身缟素明绡纱襦裙旖地, 跪在殿中, 如一朵俏丽的白玉莲。
漪澜殿的宫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远远观去, 是乌泱泱一片人头。
杨照一身冕珠玄色朝服,九爪金龙赫赫盘踞其上, 面色yīn晴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人, 眼神一瞬间透过的yīn鹜让人心惊。
李德富将手中一盘金漆红木盒子打开, 俯身置在了跪地的容妃面前。
“王二娘,你瞧瞧,这是什么?”
杨照只觉得头顶有一片奔腾的糙原, 而一切都拜眼前这看似无害高洁的王氏女所赐。
盒中静静躺着一物,容妃自是熟悉的,甚至那日口齿伶俐的宫人不小心瞥见也不禁心惊,但见一水红海棠花罗缎肚兜静静地躺在其上, 右下角一个“窈”字。
容妃瞳孔微缩,藏在袖下的手颤了颤,面上却什么都瞧不出来, 只惊愕道:“圣人,此物……怎会在此?”
“这不该孤来说,容妃,不如你且说一说, 这肚兜……怎么就到了房二郎的手中,还藏在这般暧昧处?”
堂堂的御下中书舍人,上传下达的圣人亲信,被当庭从怀中掏出这么件香艳的肚兜来时的脸色——
杨照记得真真的。
谢道阳与房侑龄是在杨廷、王沐之卸任之后才做的圣人侍读,可一晃也有近十来年的功夫,正如房侑龄知晓他的脾气,圣人也清楚房侑龄的xing格:这厮绝对是被抓住痛脚,gān了对不起他的事。
思及此,喉头的甜意又泛了上来,杨廷qiáng咽下去,过白的面色让李德富露出担忧的神qíng,他摆了摆手,盯着王文窈看她如何辩驳。
“圣人,此事如此机缘巧合地被爆出来,圣人为何不想想,那人为何要如此做?”
“这贴身的衣物,说一千道一万,若来个身手灵活的,便从臣妾宫中盗出去,也无甚稀奇……何况此物,尚在臣妾的斗橱里。”
依着容妃所言,宫人果然在漪澜殿内的斗橱里找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兜儿。
女儿家这等要紧的贴身之物,本就有专人保管,少一件都是大事,论理,容妃便是偷人,qíng至浓时也不至送此物,甘冒掉脑袋的风险。
不过,即便如此,也摆脱不了嫌疑,许是有两件,或是一件找不见,立时心虚地赶出了第二件——依着容妃狡猾的xing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世间便是如此。
要侮一个人的清名容易,可要反证清白极难,尤其是对一个多疑多思之人而言。
圣人面色未变,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王文窈却沉稳下来,伏地道:“圣人便不曾派人问过,想必房二郎口中另有解释。”他但凡不是个傻的,便知道这是连累满门之事,自不会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