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带揶揄半是玩笑话顿时又换来一场哄笑,可言者无心,听者未必无意,听及选秀一事,众人心思各异,有些脸皮子薄的早已双颊泛红,似羞带怯,其余或掩袖遮敛或垂眸低笑,表qíng不一。
其中有人适时的将目光落到玉妃身上,口中虽是奉承却怎么听都另有所指,她道:“要我说在这里最美丽的还属玉妃娘娘,瞧——身边这位裴姑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琴师不仅琴艺无双,容貌也属上乘,日后若有幸选在君王驾前,姐妹同侍必为我朝一段佳话!”
舒婕妤瞅了瞅玉贵妃脸色,眼底掠过一丝幸灾乐祸,掩嘴笑道:“陈国公家的小姐真会开玩笑,琴师已经过了选秀年纪怎么可能还会入宫?这种未经查实的谣言若是传了出去实在有损裴姑娘名节!娘娘您说是吗?”
陈府小姐被舒婕妤这么一番数落,脸色挂不住,急忙解释:“娘娘明鉴!臣女……只是听闻贵妃娘娘十分疼爱琴师,日后必定也会为她寻个好归宿;细细想来前朝同族姐妹侍奉皇上的不在少数,裴姑娘恰好又尚未婚配,故臣女想……若是您向皇上求旨将琴师留在宫中长作伴,也是极好的。”
“哦?本宫还未开口,陈小姐就已经懂得本宫的心思,实在难得。”玉贵妃轻轻哼了一声,面上虽看不出喜色,目色反倒冷凝,透过额前碎发缓缓扫过那人。
“璎珞有罪!”陈小姐自然听出话中反意,面色惶恐,跪地垂首。“娘娘容禀,虽然璎珞养在深闺鲜少出府,但是有关您的仁德臣女们早已如雷贯耳,心中万分敬仰。今日在座各位多半也是冲娘娘您而来,若是激动之下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娘娘宽宏大谅饶璎珞一次。”在场几名与她jiāo好的小姐也一并跪地替她求qíng。可是大家都没有瞧见看不到的另一面,她的嘴角早已上扬起,抽起一丝迹近于无的讥笑,与方才她鲁莽天真的表现截然相反。
玉贵妃始终面色如一,即使听完陈璎珞负荆请罪般的解释和旁人的求qíng,渺远挺拔的姿态依旧如冰月,静静悬挂在瑰丽多姿的宫苑中,寂寥相对的是太液池旁同伫身后的清冷女子,她眼底无声无痕的悲伤,在淹没了一切同时又冷酷的与一切毫无gān系,甚至包括她自己。
“陈小姐何出此言?反倒是本宫应该自我反省,都怪本宫疏忽了对宫人的约束,让谣言四散甚至传到宫外面去。地上凉,你起来吧。”半晌,玉贵妃才轻启樱唇,明若星辰的眼睛投在陈璎珞脸上,让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娘娘……”
“好了!”玉贵妃不等陈璎珞辩白,扭头转望锦兮,眼神里似有一分笃定,手掌也跟着抚在对方手上,怜惜道:“我这妹妹啊自小体弱多病,身为长姐免不得多加关心,宣锦儿进宫承蒙皇上恩泽没错,不过若是因此让锦儿的名节受损,亦或再有什么谣言重伤于她,本宫重罚不赦!”
玉贵妃如此护短显然超出所有人料想,吃惊之余也在暗自庆幸,幸好提前探得裴家的态度,以后行事多得顾忌锦兮才是。
“大家都在这啊?可是有什么热闹瞧?说出来好与我等分享分享!”昭阳公主领着外邦宾客正朝这边走来,恰到好处的缓和了这边气氛。
玉妃收回打量陈璎珞的目光侧首凝视,佯怒嗔道:“公主可是来晚了,着实该罚。”
昭阳公主掩袖窃笑:“皇嫂莫怪!昭阳知罪,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还有下次?”这句话让玉贵妃蹙眉,似嗔似怒盯着她瞧。
已经贵为一国皇后的皇室胄女云鬓浅绾,蛾眉笼烟,流转间威仪天成,似叹似悲的神qíng又令人不忍再怪,“皇嫂一番苦心昭阳心里明白,如今我已贵为一国之母,自当身作表率。只是每每想到这样的机会寥寥无几时未免……心生憾然。”方才两人聊天时,陈璎珞等一gān人就已经识趣的默默退下,连同公主带来的外邦宾客也被安蓉吩咐宫女领走,所以她们的谈话并被没有被旁人听到,昭阳公主也才敢放心的说出这番话。
裴玉妃皱眉不语,微怔片刻淡而笑之,拉起公主手背缓步走在花园里,“公主虽已出嫁为妻,可毕竟是我皇室血脉,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qíng都可以派人知会一声。记住!这里永远是公主的娘家,长安的城门也始终为你敞开。呵……再说了本宫看那雪láng国主也是知人体贴,就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必定会善待公主,公主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