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是谁在那里说话?”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响铃般的脆声,手执宫灯的娇美宫娥分列上前瞬间将甬道照的bī仄而透亮,舒婕妤紧随其后,缓步走上前,轻拂衣袖,一双妙目掩在宽大的宫袍后面,显得熠熠生辉。
“舒婕妤!”裴远和锦兮身子一侧同时行礼。
舒婕妤手指虚抬示意二位免礼,杏目圆圆溜溜在二人身上转悠一圈,掩唇笑道:“我觉得身体不适便提前告辞,路过这里恰好听见说话声,夜深露重的,还以为是哪些杂碎在乱嚼舌根,没想到……会是裴将军和琴师,呵呵……是我打扰到二位了,实在抱歉。”
刚迈出几步准备离开,可身子复又旋转,停在锦兮面前,眼盈秋波暗潜一丝锐芒,疑惑不解道:“哦对了!方才好像听见二位提及神策军三字,好端端的,怎么会聊起这个?还是说……我听错了?”
“回舒婕妤,您并没有听错,是微臣已经得皇上恩准,自后日起改调神策军,不再担任禁军统领一职,今夜是跟家妹辞行的。”裴远没有隐瞒,如实回答舒婕妤的问题。
舒婕妤一愣,脸上疑惑更浓,不解问道:“这倒奇了?将军平日表现素来不错,近日也无大错,怎么突然就想着调职?”
裴远没抬头,不紧不慢道:“臣只是觉得学武至今从未上场杀敌,心中惭愧。再者今日之事皆因裴远而起,臣认为已不配继续统领禁军,故才恳请皇上准微臣进神策军历练,为国效力!”
舒婕妤听完拍手赞道:“原来是这样,裴将军能有如此一番赤诚之心实乃皇上之幸,连我都有几分感动呐。但可惜……从此宫里少了裴将军你这样的英年才俊,殊不知会伤了多少宫娥们的心。啧啧……着实可惜!”
后半段的一番打趣让裴远红了脸,头埋更低了几分,拱手道:“臣愧不敢当!”
舒婕妤一味抿着唇笑,眼波流转,视线扫过身边的锦兮,“将军您太谦虚了!裴郎美名帝都早已传遍,否则又怎会有今日一说……成就将军您一段天赐姻缘。”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好,恰如其分将话锋一转,脸色微异的看着锦兮,“呀……我都差点忘了!今日乃琴师生辰,今儿出来匆忙……也没带什么值钱玩意,改日我一定会补上一份厚礼给琴师亲自送去,还望琴师莫怪!”
“婕妤客气了,裴锦身份低贱,小小生辰不劳您费心。”锦兮始终不太适应她的热qíng,无论出自真qíng还是假意,永远都和这宫里的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被拂了面子舒婕妤并不生气,反而主动上前,似笑非笑道:“琴师快别这么说,今日你可是寿星呐,虽然受了这么大委屈,好在还有皇上做主!不正好印证了‘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这句话吗?呵呵呵……民间有二月生子者不吉一说,但依本宫看呐,能和花神娘娘同一天生辰,绝对是有福之人,相信琴师日后也定会否极泰来,富贵不可限量!”
“舒婕妤谬赞了,裴锦受之有愧。”锦兮眉梢微沉,垂下去的眼睫盖住眼底所有表qíng,说出的话也滴水不漏,将对方的示好全部挡回。
能把文妃扳倒,舒婕妤自然不是个傻女人,明知锦兮不吃这套,偏偏还是把功夫做足,百般jiāo好,阿谀奉承,落在其他人眼中,只会误认为锦兮恃宠生娇,不好相与。舒婕妤也乐得扮作趋炎附势之徒,攀着裴家的高枝坐享其成。
舒婕妤看着锦兮的眼底堆满了笑容,偏偏又掺着几分深晦复杂的嫉妒,灿如娇花,丝丝缕缕往外直溢,“瞧你说的,这么客气分明还是把我当外人!且不说玉贵妃对我们姐妹一向仁厚,就是凭着与裴姑娘投缘,我也一定会照顾好琴师!裴将军,你说是吗?”
裴远起先没反应过来,脑子飞快一转玉贵妃刚生了病,锦兮就发生这种事,自己以后也不能像过去出入自由,的确需要人多看着点,拱手谢道:“微臣谢舒婕妤,以后家妹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婕妤帮忙!”
“将军你又跟我客气了,这老是谢来谢去有什么意思?”舒婕妤似是看不惯裴远这个样子,嘴角微噘,一双杏目顾盼生姿,别有几分风韵。“好了,说了这么久也快三更天了,时辰已晚,将军还是尽早出宫为好!我也累了,先走一步,不打扰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