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旁卯足了劲想把手挣出来,闻言他这一句,怏怏不悦的颦眉瞪了他一眼,你才捡来的。
魏圉一副了然的神qíng笑对魏无忌说:“再来一局?”
魏无忌松开我的手,淡淡瞥了我一眼,我却吓得心头一凛,魏无忌眸子里的qíng绪有些让我看不懂,令人琢磨不透的复杂,一瞬却又波澜不惊,而我迎上他的眸子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魏无忌回过头,轻轻扯了扯唇角,说:“好。”
我心里憋着股郁气,却不敢再肆意胡来,乖乖坐在一旁看他们对弈。
魏圉手执黑子从角先下,魏无忌拈白子后落子,只见两人落子如飞,没过多久,黑白棋子便各占半壁江山,两人棋逢对手,难分上下,魏圉不偏不倚,黑子吃了魏无忌的一颗白子,魏圉抿唇笑说:“先发制人。”
魏无忌的棋风有些鬼道,虚实真假难辨,令人眼花缭乱,风谲云诡间,乍似戏鹤之千霓,又似狡兔之绕丘,魏无忌的白子吃了边上的一颗黑子后,只见魏无忌不急不缓的说:“后来居上。”
面对魏无忌的避实击虚,魏圉有“先着一手”的优势,舍了边上的黑子,开始从棋腹着手:“宁舍数子,不失一先。”
魏圉虽占了先机,但魏无忌好像从魏圉的棋风里看出了什么,不语,只微微一笑。
棋下得正在兴头上,一个内侍大监急急忙忙的跑来,气喘吁吁的通禀道:“陛下,公子,不好了,北面的烽火台láng烟四起,赵国发兵来犯,快要进入魏国边境了。”
闻言,魏圉再无心思,立即丢了棋子,就要起身让宫人去召集大臣们去宣政殿商议御敌之策。
魏无忌气定神闲的拈了枚白子,落子,头也没抬的说:“陛下,是赵王在赵魏边境狩猎,不是进犯魏国边境。”
魏圉六神无主的坐下来,心不在焉的接着跟魏无忌下棋,魏无忌若无其事的落子,魏圉却再无心思下棋,许是刚才的急报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吧,我看着魏无忌,心道,赵国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这人怎么还能这么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的下棋?
又过了会,那个内侍喜出望外的跑来说:“陛下,公子,北边传来消息,说是赵王在赵魏边境打猎,不是进犯大魏边境。”
魏圉这才松了口气,脸色转好,很是惊讶的看着魏无忌问:“无忌你是怎么知道赵王是在赵魏边境狩猎,而不是进犯魏国边境的?”
魏无忌淡然自若的说:“我的手下中有一个身怀遁地奇术的人,他深入地底里探到了赵王要到赵魏边境狩猎的消息,便告诉我了。”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无非是想用怪力乱神吓吓人,这人睁眼编胡话的本事可真高明!我忽然有些同qíng魏王陛下了,他一听完魏无忌说完这句话,神色都变得讳莫如深起来,自此心里怕是对魏无忌生了一种叫芥蒂的东西吧。
魏无忌说:“落子已成定局,棋差一着,覆水难收,谋定而后行,陛下,你输了。”声东击西,于无形中搅乱了对手的心神,出奇制胜,魏无忌这招很是高明!
魏圉笑说:“今日确实是寡人输了,等你下次进宫,寡人要与你再决高下!”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我一直盯着魏无忌看,魏无忌像是看着我,却分明没有看我,他神qíng平静淡然的仿若没有人间的烟火气息,语气波澜不兴的说:“你想说话就说,没人拘着你。”
我道:“你是故意的吧。”魏无忌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魏无忌唇边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说:“天家从来都没有永远的兄弟之qíng,我和陛下也不例外,与其让他以后活着恨我,不如让他现在活着畏惧我。”
我最开始只是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现在却有些害怕这个人,我忽然觉得身上好冷,寒透了般的凉,那是来自心里的恐惧和慌乱,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我无力的靠在马车壁上,脑袋里一阵一阵的绞着疼,亲兄弟亦如此,那亲父子又该如何?
chūn秋时,齐桓公五子争储就是最好的例子,五子为争夺储位,囚禁桓公,相互杀得血流成河,不死不休,何其惨烈?五子皆不得善终,桓公饿死六十七日,无人为其收葬,人世间的悲哀也莫过于如此吧。
下了马车,进了庭院,正亦步亦趋的跟在魏无忌身后,转过廊角,他忽然在月牙门前停了下来,我脚步一时没刹住,结果脑袋撞在了他背上,我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嘟囔道:“唔……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