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道:“陛下,你怎么可以把一个谎话连篇,嘴里从来都没有一句真话的女人说的话当真?我说那些话,那都只是我为了偷到你的虎符,让你放下戒心罢了……而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却还是让我成功偷到了虎符,所以,我心甘qíng愿的受了你那一剑。”说罢,我捂着伤口,牵着马,决然转身离去。
他黯然而又隐隐充满希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儿,不管你相信与否,寡人唯一算计你的,就是北郊那次并非偶然的相遇,可寡人并不后悔……如果寡人再遇见你,寡人会把你留在身边,寡人再也不会放过你,你休想再离开寡人……”
秋风萧瑟,身上的痛因为他的话又渗进了几分……
我牵着马qiáng撑着行了一小段路,回过头,再见不到魏圉的身影,一瞬心安间,伤到的地方却疼痛难忍,我颤着手去看手心里的血,痛疼让我眼前模糊不清,只模模糊糊的看见手心里一片嫣红……
痛疼、让我,寸步再难行……
眼前一黑,身子往前一倾,我闭上眼睛,已经坦然接受了老天的安排,却倒在了一个温暖硬朗的胸膛里……
☆、相思相望不相亲
薄暮将冥,金色的余晖yù落不落的挂在天边,晚霞漫天,如火如荼(tú),车轱辘平缓地转动在崎岖曲折的古道上,在路面上碾出辘辘声响。
马车一路北行,几点归雁时而低回时而逡(qchūn)巡的飞过天边,那座金碧宏伟的王城已在身后越来越远。
似醒非醒,似梦非梦间,又是那两个梦。
梦里,斜阳冉冉,落日好似被染上了一层令人心qíng无比冗沉的石榴花般的红,郁郁沉沉的枝丫葳(wēi)葳(wēi)蕤(ruí)蕤(ruí),将幽幽小径掩的密密严严,繁花似锦处,却似终年照不进阳光,几只寒鸦像故意避着什么似的,不带任何眷念的飞过檐角,叫声说不出的凄惶不安,带着一股说不尽的凝重凄清。
雕梁画栋,半卷着的竹帘的一角亭外,梨花若雪,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端过立在一旁的人手里的漆墨云盘里放着的玉樽(zchūn),仰头,一饮而尽……
梦里的我不停地朝那个男子所在的亭子里跑去,神qíng凄然,脸色带着病弱之态,跑的踉踉跄跄,穿过一个又一个廊角,终于跑到了那个人面前……而那个人手里的玉樽落在了地上,我冲上前去……
我抱着倒在地上的他,泣不成声,悲痛yù绝,嘴里不停念着什么,像是在唱歌,泪珠不停的淌下我的脸庞,他的唇角带着戾戾妖艳的殷红,倚在我的耳边,很艰难的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阖(hé)上了眼睛,手无力的垂落……
眼前一幻,又换成了另一番,qíng景依旧是夕阳如血,不同的是,不是一角亭,没有梨花飘飞,而是在一座桃林里,我一身红衣,气息奄奄的半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指尖淌着白光,指尖的白光慢慢的虚无、消散……
那个人依旧看不清容貌,或许,他们是不同的人……
我知道自己在梦中,可那种蚀心入骨的痛却十分真实,分不清是身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
马蹄声回响在空旷的古道上,山路颠簸,肩上传来隐隐钝钝拉扯般的痛楚,我蹙着眉,睁开了眼睛,脸上一片凉意,想来,我一定又流泪了,映入我眼帘的是马车的棚顶,心中疑惑,我怎么会在这里?
身上的外衫已被换了一身黑袍,还是男子的衣袍,肩上的伤口并没有渗出血,应该是有人帮我包扎过了,我看着手上缠着的一方帕子,失了神。
唇上有些凉凉的,我回过神,看着魏无忌正用湿润的帕子沾我因为gān燥而裂了一个口子的嘴唇,我心头一惊,只一惊而已,想起了燕归山下,我晕过去时倒在他怀里的qíng景……想是如今正在离开魏国去往赵国的路上。
他问:“为什么睡梦中也会哭的这么伤心?很痛?”
我躺在雪白毛毯上,嚅了嚅唇,无意拉到了嘴唇上的口子。
躺的有些久,身上有些酸痛,我用手撑着毛毯,想坐起来,我抬手捂着肩膀,那双手却将我半抱在他怀里,他的嗓音略沉:“乖一些,肩上有伤,不要乱动。”
我微微仰起头,看着魏无忌紧绷着的侧脸,声音有些微弱无力的说:“你不该回来的。”这句话,曾几何时,他也对我说过,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这一句,在刚醒来时,就一直想问了,现在,终于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