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宋玉,仍站在徐修身前。
他看着恭王,方要说些什么,却见徐修往前一步,与恭王一拱手,“恭王殿下…”
“我知我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只是,您能否允我再见一回妧妧,届时——”
“妧妧?”
赵婴看着他,冷笑一声,“这个名字,你还配叫吗?”
他这话说完,便提了银枪往前去。
徐修推开宋玉,合了眼。
而众人也不忍再看,纷纷避过脸去,不敢再看。
可赵婴的银枪,终归还是未入徐修的心口…他转眼望去,便见从斯与他一拱手,而后是一句,“冒犯殿下了,只是主子吩咐,属下不敢不从。”
赵婴的眼滑过他,看向那个走来的女子。
她因走的快,面上添了几许绯红,只是脸庞瘦弱,下巴尖尖,连着腰肢也不堪一握。
全无往日的鲜活气。
众人也回过神来,看她走来,忙又一礼。
赵婴皱了眉,收了银枪,翻身下马…他迎过去,扶人一把,没什么好气,“你来做什么?”
“四哥,此为宣德门。”
赵妧面色仍红着,说话却喘着气,“祖宗规矩不可携兵器,不可骑马,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杀他。”
“四哥…”
“妧妧…”
赵妧闻言,握着赵婴的手一顿,却不曾回头,仍与赵婴说着话,“四哥,我们回家。”
“妧妧。”
徐修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如今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忙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眼里有许久不见的神采。这是从赵妧离家后,他头回见到她。
她瘦了…
徐修看着她,声带着几分哽咽,“妧妧。”
“放手!”
这话是赵婴说的,带着怒气与不耐,急急甩开他握着的手。
却不想。
徐修的手用力握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这回竟没被赵婴甩开。
他仍看着赵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妧妧。”
赵妧手腕处疼的厉害,面上却没几分显。她未转头,只很淡一声,“徐大人。”
“你放手吧。”
徐大人,你放手吧…
徐修闻言,看着她的侧脸,往后一趔趄,得宋玉扶了一把,才不至摔去。
他终归还是松了手。
赵妧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于他,她由赵婴与从斯护着往前走去。
“妧妧!”
赵妧的步子一顿,却终究不曾回应什么。
她的步子走的很稳,纤弱的身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直到马车缓缓离去,众官员看着徐修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离去。
而徐修仍往前看去,看着那辆早已见不到影的马车…良久,才一句,“是我伤了她的心。”
“徐兄。”
“是我说的,太迟了。”
第75章 一遇
时至七月。
汴京城里的说书先生, 又换了几本戏折子。
那折子里的事总归少不了徐修、赵妧,只因着两人的身份特地化了名去。一个化作徐郎,一个化作元娘…编的是痴缠哀怨, 道尽尘世的一桩qíng。
回回满堂。
这两出折子, 盛于坊间,却流传广泛。
汴京大家小户各有耳闻, 内院妇人尤为口谈…只是到底,谁都不敢当面说去罢了。
———
是个大好晴日。
赵妧于廊下而坐, 手中握着一把团扇,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打着。
而庭院里, 正有两位伶官摆起了架势,咿咿呀呀亮着嗓子。
这二人,原是她当年大婚之时, 四哥送于她的贺礼。
那会。
她怕徐修吃心,断不肯收,便常年养在他四哥的府里。
而今…
赵妧嗤笑一声。而今,她再不必为他人考虑, 亦不必怕有人会吃心了。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二人,正是风流年纪。
一个年岁稍小的,身穿紫衣, 手握一把折扇,眉眼显娇媚,端的一派风流。
而另一个,年岁稍长些的。
如今正握着一根翠玉笛, 站在一处,他穿着一身白衣,如今正侧身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