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正坐在一张长方形的石桌后打盹,听见脚步声打了个激灵,连忙睁开眼睛,坐正身子。
“你们来要看谁?”他瞥了一眼花嘉手里的令牌,翻开了一本名册。
“阿骨勒。”花嘉尽可能字正腔圆地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牢头抬起头,将他们三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直接将名册翻到了最后一页,扯起嗓子喊来了一个狱卒,用手指点了点名册上的某处,吩咐道,“带他们去!”
狱卒举着火把将来人带进了甬道,花嘉紧紧跟随,她小心翼翼地四下察看,只觉这胡狱yīn森可怕得厉害,两边石墙上不停渗着血水,地上cháo湿异常,一脚踩下去粘粘乎乎,不知踩中了什么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她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哭声,还有痛苦的□□,花嘉跟着狱卒走了很久,几乎走到了监狱最深处,他才拐了个弯,打开一间牢房。
昔日魁伟健壮的阿骨勒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变得瘦骨如柴,面目全非,若不是肩上还残留着一角胎记,花嘉几乎认不出他了。
“阿骨勒哥哥……”她轻轻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拉住了他的手。
阿骨勒木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认出了妹妹,浑身颤抖起来,他拼命将脸扭到一边,将整个身子都背了过去,花嘉忍不住哽咽起来,她的表兄们站在门边,将一双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别怕,别怕,”花嘉竭力克制住抽泣,她拍抚着他的后背,悄声在他耳边道,“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阿骨勒的背脊猛然伸直了,他的眼里泛起了热泪,先看看牢前的铁栅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张开嘴冲花嘉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叫声,像是动物的哀鸣。
花嘉再也忍不住落泪滚滚,她抬起手来抹掉眼泪,将阿骨勒的胳膊环在自己肩膀,搀扶着他起身往牢门那儿走。
狱卒拦在门前不放行,“姑娘,凭这块令牌,你只能探视,不可提人,若要提人还需太守大人的亲笔谕令。”
花嘉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与两位表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一记手刀,将狱卒打昏在地。
三人搀扶着阿骨勒匆匆往回走,他们凭着记忆在黑暗里穿行,顺着长长的甬道走向一点光亮之处。
花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眼看着离出口越来越近,一扇铁门却是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三人大吃一惊,刚要折返,却见几十名狱卒像幽灵一样从后方向他们涌来,而那甬道尽头,牢头逆光而立,扬声大吼,“将他们拿下!”
狱卒们一拥而上,花嘉一行人在入狱前被人搜光身上的武器,此时只能赤手空拳地打斗,甬道狭窄,他们背靠铁门,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花嘉的大表兄天生力大无穷,他见qíng势不对,迅速冲到铁门边,双手各抓一条铁栏,硬生生将它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花嘉!你带阿骨勒先走!我们断后!”异族男子高喊。
危机之下,花嘉顾不得推让,只一咬牙从铁栅栏中间穿了过去,又将骨瘦如柴的阿骨勒慢慢拖了出来。
两名异族男子奋力抵抗狱卒的进攻,他们膂力过人,身手高qiáng,虽然手无寸铁,但依旧不落下风,刀剑砍在他们如铁般的肌ròu上,一时竟也无法重伤他们。
花嘉搀扶着阿骨勒向甬道外冲去,牢头守在出口,抽出佩刀迎敌,花嘉暂时放下了阿骨勒,心一横,握紧双拳冲向了守门的牢头。
那人虽然手执佩刀,但身手平庸,花嘉与他切磋了一番拳脚过后,一矮身躲过他的刀锋,抬腿踢中他腹部软处,趁他弯腰痛苦之际,夺过了他手中兵器。
“大哥!接着!”
花嘉制服了那牢头,刚要回身将武器扔给苦战狱卒的表兄,却发现事qíng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异族男子冲到铁门边向她伸出了手,然而下一刻,一把刀从他的背后刺入,从前胸穿出,大口鲜血从他嘴里沁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花嘉,“快走……快走……”
钢刀抽出,闻澈一甩刀上血珠,面无表qíng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冷冷道,“好久不见啊,花珍珠。”
花嘉站在原地,腿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一股寒意从她背脊上冒了出来,她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盘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