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作诗?”
她摇头。
“下棋?”
她皱眉,仍是摇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低沉又单调的声音开口,“身为晔国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件件不通,这倒是少见。”
“与你无关。”她简短地回答,保证每个字都说得清晰准确。
“如此看来,你也只有一张脸值得留恋了。”
说完,他将目光缓慢地移向了别处,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既然你说你是晔国人,那跟我说说这些年你的遭遇吧,晔国三年前灭亡了,你们晔国姑娘想必都不太好过。”
花珍珠说不出话来,她不是编不出谎话,而是不会说。
晔国和雩之国的语言是相同的,顶多是口音上的差别和少数用词的不同,而孟莱语则跟它们天差地别,她的外表虽然具有欺骗xing,但话一说多,立刻会bào露自己的来历。
“我不跟敌人说话。”半晌,她冷冷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晔国三年前为雩之国所灭,说他们是敌人并没有什么错。
“不跟敌人说话?”他复又看向她,yīn幽幽道,“是为了维护尊严,还是根本说不出来?”
花珍珠再也说不出话了,她的心中栗栗危惧,面上却丝毫不敢泄漏恐惧之qíng。
雩之国一直想要将孟莱族斩糙除根,这半年来军中高官一直在打探孟莱族余党的消息,甚至以高价悬赏他们的人头,此时花珍珠已经感到冰冷的大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然而下一刻,危机自动解除了。
“也罢,我不喜欢qiáng人所难,尤其是女人。”那闻领军挥了挥手,他喝了不少酒,看上去非常疲惫,似乎急需休憩,“像你这么有骨气的晔国人也不多见,往后我们相熟的机会很多,望你备好了说词,莫要像今晚一样不知所言了。”
她充满防备地望着他,手里举着簪子慢慢往前走,见他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加快了脚步,一阵疾走后,他的身影终于变作了一个黑点,她这才将手中的长簪藏回了衣袖里,迅速往花园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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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自带封面真是好丑啊……
☆、第五章
翌日夜晚,闻领军出现在了皇城中最为富丽的一座青楼里。
那座青楼名曰醉风楼,位于车水马龙的主街中央,高楼两边彩带高结,悬挂着一排排六角琉璃灯,楼内宝鼎浮香,云袖凄迷,文人雅客们聚饮狂歌,他们怀里搂着红jì,手持银筷敲击杯盘,摇头晃脑地吟诵着醉诗。
闻领军独自坐在二楼南边的厢房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个舞姬翩翩起舞。
他姓闻,单名一个澈字,今年二十八岁,官居正五品,乃是军中领军。
今夜的闻澈和昨夜截然不同,他的眼里既没有醉意也不见疲态,他的头脑清醒,目光锐利,虽然人在jì/院,身上却不沾一丝酒气。
廊外路过厢房的姑娘隔着门帘时不时拿眼睛瞅他,神色间分明流露出赞美与倾慕的神色,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戎装,体格威武又昂藏,一头乌黑浓亮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英气勃勃的额角,一双机敏的眼睛炯然有神,跟青楼里那一班脂粉气浓厚的纨绔子弟形成了非常惹眼的对照。
闻澈打从十六岁起就入了伍,由于他白手起家,从打杂的小兵开始一步步往上爬,背后没有任何靠山,因此发迹的速度并不快。
但如今,他离飞huáng腾达已经不远了。
三年前在与晔国的战役中,他立下大功;一年后他又参与了南漠平乱一事,斩下敌将首级数十;外加清白的身世和一路累积的大小功勋,渐渐引起了圣上的注意,若无意外,一个月内他将有一回不次之迁。
今晚,他来醉风楼并不是吃喝玩乐的,而是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年纪比他小,却是他的顶头上司,若不是他慧眼识珠,暗中提携,闻澈此番也得不到升迁的机会。
此人的姓氏极其罕见,他姓上,单名一个颢字,今年二十五岁,已是朝中正二品的武官了。
上氏家族历代簪缨,将星辈出,上老将军官居一品,乃是当朝定国将军,他没有女儿,只有两个仪表堂堂的儿子,皆是皇城中炙手可热的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