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温子然置若罔闻,他任凭她如何哀求劝说,都一动不动,不愿妥协。
那帮军士们见他不从,一个个发起飙来,有些甚至挥舞着拳头,试图动粗。
当天晚上,温子然被带走了。
温抚音发狂似的冲到酒楼外,却被店里的伙计硬生生地拦了下来,她挣扎着,奋不顾身地挥动着胳膊,大喊,“放了他!我会弹琴也会唱曲!你们放了他!让我弹多少曲子都行!”
那个挑事的军士听得此言,回头笑道,“姑娘,咱们放过你,是因闻领军让咱们不要为难你,可他没说不能为难这小厮啊?你就好自为之吧!听话点留在这儿,不要惹事生非了!”
温抚音语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捉走温子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会怎么对待俘虏?”
待人走远,温抚音失魂落魄地走回堂中,找了个空位坐下。
“若遇上仁慈的将官,俘虏不会出事的,顶多在营地里gāngān苦活,给人数落两句罢了。”老板娘见她模样可怜,连忙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那如果……如果遇上不仁慈的将官呢?”女子说着露出恐慌的神色来。
“遇上不仁慈的将官……”老板娘一愣,随即竭力露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笑容,“遇上不仁慈的将官也没事,顶多挨几鞭子呗!”
温抚音望了她一眼,摇摇头,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她呆呆地坐着,满头乱绪,过了一会儿忽然用手捂住脸,弯下腰去,她的眼里饱涨着泪水,却并没有哭泣。
“我认识一个人……一个敌军中的人……他的军衔似乎不低,”温抚音慢慢抬起头,她的眼眶发红,脑子却清醒异常,“我去求他帮忙!他,他或许有权力让人放了温子然!”
“可你一个姑娘家,这,这多危险啊……”
“我不怕危险,不会有事的!”温抚音紧紧抓住老板娘的手,哀求道,“夫人行行好,借我一匹马吧!只要救得温子然,我立马就回来!”
“这要是……救不得……”
“一定会救得的!”温抚音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她现在根本不敢想失败的结局,生怕想着了就会成真。
老板娘拗不过她,只能瞒着酒楼老板,答应将马厩里一匹白色的母马借给她。
临出门前,温抚音犹豫了一下。
她匆匆回到屋里,褪下了小厮的装扮,放下一头长发,稍作梳洗后,换了一身白衣青裙,又披上一件陈旧的披风,用大兜帽遮住脸颊,这才离开了酒楼。
*
天空飘着绵绵细雨,雨水冲刷着颓败的城池。
人人都说晔国富庶秀美,但在闻澈眼里,这只是一片yīn雨绵绵的土地。
敌军的营寨规整地驻扎在城下,策马从酒楼出发到达军营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一名通信的小兵将温抚音带进了闻澈的营帐,帐子很昏暗,陈设十分简陋,一支蜡烛寂寞地燃烧在陈旧的木案上。
闻澈面无表qíng地坐在桌案后,他的椅边跪着一个女人,她正热切地向他说着什么话,而他只是冷淡地作了几个简短的回答。
温抚音走进来后,他挥挥手,让椅边的女人离开。
她看见她依依不舍地站起来,顺从地向帐外走去,两人擦身而过时,温抚音吃惊地发现这个女人跟她长得很像。
这让她感到十分恐怖。
“你来了,”闻澈的声音透着讥讽,“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
“你知道我来的原因,”温抚音揭下了风帽,她不想与他拐弯抹角,gān脆单刀直入,诚恳道,“温子然被抓走了,我希望你能救他,放他一条生路。”
“这小子又惹事了?”闻澈笑了起来,“早先我已经帮过他一次了,我说得很清楚,只帮他一次,往后不会再买你的面子。”
“闻澈,温子然过去待你不差,你不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闻澈扬了扬眉毛,“不错,温子然从前对我确实还算好,跟温家那帮yīn阳怪气的主子相比,他算很好相处了,但那又怎样?”
温抚音轻轻闭了闭眼睛,“你以前……不会这样不讲理。”
闻澈不以为然地将脸转向一边,“你有没有想过?温子然身为温家独子,想要救个下人,动动嘴皮子就行,可我呢?军中的俘虏数以百计,我一个中领军为什么不放别人,唯独要放他一个?我手下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与晔国人有勾结?我还能不能当个能服众的好将领?”